情又是懊悔又是憤恨:「我只恨我自己蠢笨,受了你的要挾,只得為虎作倀。明明是你,你自己無兒無女,怕將來離了宮沒活路,在宮外認養了乾兒子。拿著公主的物事去貼你的義子。一開始是公主厭棄的大紅大紫的布料,不願意戴的黃白俗物,大眾首飾。後來就越來越大膽,連公主的份例,殿下不碰的豬油,熏火腿,紅籮碳你都要撇去。」
&這丫頭,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你五十壽誕,還有個官哥兒贈壽禮給你,他就住在京西黃鸝堡。」
好好輕輕吸了口氣,冷笑:「好,查!安榮公主竟然有個跟自己一般受用的奶哥哥。我怎麼能不認識認識?零?零!你不是陛下派給我使喚的暗衛嗎?」
一個黑色勁裝的矯健身影,隨即出現在大殿,好好忍不住抬頭望房梁:你到底蝸居在哪?
他忽然出現又瞬間消失。歸麽麽這才慌了,紙白了一張臉,匍匐在地:「公主,不少姑姑,太監,都在外面認養乾兒子,也是給自己百年後留根香火,我不過是隨大流……」
&晚上的,這是幹什麼!幹什麼!」賢妃娘娘發也沒顧上梳,攏著袍子,整著袖子就從正殿臥房轉了出來。她顯然又急又懼:「六兒,這都快子時了,你怎麼還不睡?」
好好扶額,原本可以快點解決的,您一來,我更睡不了了。
&娘,我的賢妃娘娘,」歸麽麽一把抱住了賢妃的大腿,眼淚嘩得一下流了下來,「老奴這一生,無兒無女,百年後入荒墳,連個人燒紙錢都沒有。老奴魂魄無歸啊……」
&麽,您起來說話。」賢妃向來好心,一見這乳二世的乳母零淚如雨,當即受不了了,一把扶她起來:「快別這樣,您是奶了我的,沒有您就沒有我。您素來有體面,怎可如此輕賤自己。」
歸麽麽心中多了份安定,其實賢妃心細,早察覺到些異樣。不過只呵斥兩句罷了,也不認真嵌束。這知而不管,比安榮的不知情更讓她有恃無恐。也不起身,抹了把眼淚,抽抽嗒嗒的道:
老奴也是糊塗,為了過身之後有人奠碗涼漿,認了個不成器的在外頭。誰知道他做生意虧了,債主追上門來,要廢他一條腿。娘娘,這狗兒貓兒養久了還有感情呢,更何況是我寄予厚望的大活人。你說,我能看著他死嗎?娘娘,您是最心善的,向來扶貧憐弱,又樂善好施……」
好好越聽越不對,難道我心善就得看著你偷我的東西去養別人?這是兩碼事吧。
&你說的我都懂。我也知道你那點子事。人之私情,情有可原……」
採菊頓時急了,情知這次歸麽麽若再被放過,自己就要吃報復。膝行幾步,撲了過來,抱住了賢妃另一條大腿,又氣又急:「娘娘,這老貨本就是拿準了您好性兒,這才作威作福。她可不是為著什麼香火,她認領了幾個人呢。拿著您和公主的東西去裝好裝富,哄得人家叫乾娘叫奶奶。」
&娘,老奴可憐,我這命啊」歸麽麽抱住賢妃一團面似的揉「奴才那不是怕只養一個不管事嗎?我當初認的乾兒一場瀉肚子就沒了,好壯實的小伙子,誰知道吃了碗冷飯就不行了呢?我白養了四五年,我怕呀。」
她聲淚俱下,哭聲悽愴,惹得賢妃也去拭淚。「你素來是個有情有義的,對我的好,我都記得……」
採菊也慌了,「你怕!你只顧著自己,你想著公主和娘娘嗎?其他宮裡人知道你這樣子,說不定背地裡怎麼嗤笑我們兩個主子呢!當了冤大頭,敬出白眼狼!」
眼瞧著她倆吵得不可開交,賢妃聽得暈頭轉向,竟然不能轄制。好好輕輕吸了口氣,伸手去拿旁邊的香爐。一下,哎?這半條狗的重量,現在竟然舉不起來了!好好一揮手將它撥倒,咚得一聲,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