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明公仁善之舉,老身銘記於心。」
聶嗣笑笑,旋即走到賈璠身邊。
緊跟著,欒冗走過來蹲下,指著賈璠的斷臂,解釋道:「昨夜某上山尋獵,碰巧看見此人陷落虎口,於是將此人救下。只可惜,救的晚了些,他的一條手臂還是被惡虎給吃了。」
宋圭嗤笑,「你這漢子,口氣倒是不小。我承認你身高體壯,可你說,此人是你從虎口救下,真是天方夜譚。」
「你不信?」欒冗看向宋圭。
「我不信。」宋圭居高臨下,鼻孔看人。
欒冗看向聶嗣,只見聶嗣也是眼露出疑惑。
說實話,聶嗣確實不太相信,從虎口救人,怎麼想怎麼覺得扯。
「好,你們等著。」
說完,欒冗起身走到窩棚裡面,掀開柴禾,從裡面搬出東西,『哐』的一聲,扔在宋圭腳底下。
正是一頭被扒皮削肉的虎骨!
聶嗣倒吸口冷氣,這具虎屍,被吃掉了一半的肉,還剩下後半截,鼻翼稍微動一動,能聞得見虎屍上傳來的血腥味。
「信了嗎。」欒冗看著宋圭。
宋圭瞪得眼珠子快跳了出來,以他的眼力,自然明白這頭惡虎剛死不久。
這莽漢,竟有搏虎之力?
「信了。」宋圭的臉,變戲法似的,換上一副笑臉,拱手道:「欒兄真乃猛士也!」
「不敢當,某隻是吃得多,力氣大些罷了。」欒冗語氣硬邦邦的回答,想來是因為宋圭的質疑,讓他感到不爽的緣故。
聶嗣道:「不管怎麼說,欒兄乃是我見過的第一位,能搏殺惡虎之人。」
太誇張了,居然真的有人能殺掉老虎,聶嗣被震的不輕。
面對聶嗣,欒冗語氣變得緩和,「某不敢言勇。」
宋圭舔了舔嘴唇,問道:「欒兄,那惡虎的皮毛呢?」
話說出口,聶嗣就知道宋圭打得什麼主意,不過他也沒空想這些,而是輕輕呼喚賈璠,看看能不能將之喚醒。
欒冗道:「虎皮某一直留著。」
「我出一千錢,欒兄能否割愛?」宋圭露出他商賈的本質。
欒冗搖頭。
「兩千錢。」宋圭加價。
他還是搖頭。
「五千錢!」
欒冗拒絕道:「虎皮某不賣。」
「那你要多少,出個價吧。」宋圭財大氣粗,「只要虎皮完整,任你開口。」
「多少某都不賣。」欒冗道:「那虎皮,某要送給明公。」
正在呼喚賈璠的聶嗣,聽了欒冗的話,不解的看著欒冗。
「為何要送給我?」
「若非明公無私相救,某與母親,怕是早已身亡。某雖不識聖賢之論,卻明白,受人恩惠,當償還之。或許明公看不上,但這是某的心意。」
這話他倒是沒說錯,剛來丹水之時,他與母親飢腸轆轆,若不是丹水書院的一碗稀粥吊著,怕是早早的被司命勾去了魂魄。
對於虎皮什麼的,聶嗣只是感到好奇,並沒有一定要得到手的占有欲。
「欒兄,這位乃是我的親善兄弟。眼下,你正缺糧,若是你願意將之賣給他,我願從中說項,為你講個好價錢。如此,欒兄得了金帛,便能換得一些糧食,也好充飢。」聶嗣道。
「若是明公本意,某願從之。」
這就讓聶嗣遲疑了,他勸欒冗賣虎皮,有兩個打算。一是看自家小老表確實想要,二也是想給欒冗換些糧食。
他的本意,可不是這個啊。
就在聶嗣左右為難的時候,賈璠『嗚咽』一聲,悠悠的醒了過來。待他視線逐漸清晰之時,便看清了身邊的男子乃是自己的同席,聶嗣。
「伯繼......」
這一聲,打斷了聶嗣的思緒,他連忙看向賈璠。
「你沒事吧。」
賈璠稍微動了動,斷臂傷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咬著牙吸了口冷氣。
「你最好不要亂動,某不是大醫,只能用黃泥為你止血。」欒冗沉聲道。
賈璠頷首,看著聶嗣,虛弱道:「本想去見夫子,但是見到伯繼,也足夠了。」
「需要我為你通知賈氏,讓他們派人接你回去嗎?」聶嗣看了一眼斷臂處的黃泥,不由得感慨賈璠真是命大,這都能吊著一口氣不死。
「千萬不要!」賈璠神情激動,傷口處傳來的痛楚,讓他臉頰扭曲。
聶嗣疑惑的看著他。
賈璠慘笑兩聲,旋即道:「伯繼,我懷中有一份帛書,上面記載之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將之交給夫子。」
「好,我知道了,可是你身受重傷,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有性命之危。」聶嗣道。
賈璠搖了搖頭,神情變得坦然。
「這一切都是我的命,早在幾年前,我就該死了。拖到如今,不過是咽不下一口氣。如今......如今,我亦不甘,不能手刃那賤婦,我不甘心吶!」
說到最後,賈璠臉頰變得潮紅,他緊剩的一條手臂抓著聶嗣,目眥欲裂,「伯繼,我恨啊!」
「這蒼天,何其不公。這世道,何其渾濁。肉食者歡,庶民者卑,無序無常,無歡無樂。守序者苦,鼠輩猖狂!」
仿佛是窮盡畢生的力氣,賈璠喊得讓人心顫。
瞳孔中的生機逐漸渙散,失去焦距,抓著聶嗣衣袖的手漸漸鬆開,賈璠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聶嗣緩緩伸手,探他鼻息。
「他...死了。」
直到這一刻,聶嗣仍舊不明白賈璠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他能感受到賈璠心中的不甘心,怨恨,甚至瘋狂。
到底,他經歷了什麼?
宋圭等人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們也能看得出來,賈璠死的不甘心。
「明公,此人,該怎麼辦?」欒冗問道。
聶嗣遲疑道:「交給夫子處置吧。」
他原本想將賈璠送還賈氏,可是聽賈璠的言語,似乎深恨賈氏。而且,聶嗣隱隱覺得,賈璠的死,很可能和他口中的『賤婦』有所牽扯。
這個賤婦,若是他猜測的沒錯,應該說的是其妻賈婦吧。
「對了大兄,剛剛他說,他懷中有一份重要的帛書。」宋圭提醒道。
聞言,聶嗣忍著心中對屍體的排斥,伸手從他懷中取出一份帛書。
帛書上所寫是一封信,一位名叫賈咼的人,寫給義陽王的信。信中的內容,主要講了三件事情。第
第15章 三觀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