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站起來,拍了拍雙手,同時掃了一眼桌子,
「五十六錢,」
「先生給五十五就行了。」
老人摸錢的手停了停,隨即掛起一絲微笑。
「給。」
叮叮噹噹的通寶落進白錦兒的手中,公孫先生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下了坐榻。
「先生要走了嗎?」
林信平從櫃檯後面出來,一臉單純地看著公孫先生。公孫先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錦兒,眼神變得滿足和欣慰。
「信平,好好干。」
滿是皺紋的手拍在林信平的肩膀上。
「切莫偷懶耍滑,知道嗎?」
「知道。」
「還有,雖然做事辛苦,功課也是不要落下的。」
「是先生。」
老人邁步除了門檻,罩在樸素袍子下的清瘦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頭。
雖說白錦兒並沒有見過多少讀書很厲害的人,就是讀大學的那段日子,也和上課的老師們就是課堂上的一個照面罷了。可這位公孫先生,白錦兒就瞧著他在這兒吃了頓午飯,卻莫名地覺得,
他就是一位真正的大儒。
想到陶陽也曾經去拜訪過他,
白錦兒心底也忽然湧現出一種想法:
要不,自己也去聽聽?
......
「阿娘我不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就不去!」
孟金氏還要說些什麼,身前的姑娘卻跺了跺腳,轉身鳥雀似的鑽進了那濃密的竹林里。
「哎!招兒!」
孟金氏擔心地喊了一聲,隨後連忙對著旁邊的奴婢僕從說道:
「還不快些去尋二小娘子!」
「喏!」「喏!」
看著陸陸續續進竹林的人影,孟金氏站在原地手裡絞著帕子,十分憂心地嘆了口氣。
「阿娘,怎麼了?」
「可是招兒又不聽話了?」
一道溫柔如水的女聲在孟金氏的身後響起;她回過頭,正看見一個身形裊娜,薄施粉黛的美女子,緩緩來到自己身邊。
正是她的大女兒,孟家的長女,孟如玥。
「哎,玥兒,招兒若是能有三分的乖巧,你阿爺和我,這白髮長出來的速度,也能慢些。」
孟金氏親昵地挽起孟如玥的手臂,看著那在微風下晃動出沙沙聲的竹林子,無奈地說。
「招兒這性子,慣是這般了。」
孟如玥輕輕拍了拍自己母親的手背,含著淺笑。
「可也正是這樣,咱們家,才這般有生氣不是嗎?」
「你說的也沒錯......」
「阿娘又是說了什麼,叫招兒這般撒潑的?」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她的婚事?那白家二子生的俊俏,人有體貼,不過就是叫她去看看罷了,竟這般不願。」
「怪不得呢。」
孟如玥輕笑,
「反正招兒年紀尚輕,阿娘何必如此著急地為她挑選夫婿。再過幾年等開了竅,就是留也留不住的了。」
「話雖是這麼說,可,你也知道你妹妹這病,我和你阿爺,怎麼能不操心呢......」
婦人的眉頭是消不去的弄弄哀愁,孟如玥看了,也很是心疼。
「若你阿爺或者我出了什麼事兒,誰能來好好地照顧著她啊。」
「阿娘莫胡說,」
「阿娘阿爺身子硬朗著,怎麼好胡說這話?」
「再說了,」孟如玥的眼神投向竹林,「招兒不是還有我這個阿姐的嗎。」
「你啊,」
孟金氏看向孟如玥,看著孟如玥和孟如招七分相像的側顏,嘆息道:
「你應付你那潑辣婆婆已是不易,怎麼好還叫你操心你妹妹的事情。」
「對了,那老婆子,最近還是那樣對你嗎?」
說到這裡,孟如玥的眼神也黯了黯,
「自落了胎後,便不曾變過了。」
「那狗殺婆子!既這般想抱孫兒,還叫你在身體不適的時候陪她上山理什麼佛!女人落了胎哪兒有那麼好調養的!真是混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