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王老子來,也不理會他們!惹惱了我鬧將起來,大家一塊倒霉!」
見薛崿一副怒氣沖沖豁出去的表情,一幫軍士都是跟了他許久的,當即鬧哄哄答應之後,漸漸散去。見院子裡總算又安靜了下來,薛崿方才連忙關門,扭頭一看便發現角落中的薛嵩已經到了一方坐榻上一屁股坐下,卻是滿臉疲憊,他快步上前緊挨著兄長落座,低聲問道:「阿兄,這些日子你到底是怎麼過的?既然逃出來了,怎麼不早點來找我?如今人人都說你死了,你如若貿然現身,只怕那些本就看不慣我兄弟的人更要落井下石!」
「我要是真只是僥倖逃脫一劫,怎會不來找你?你我兄弟,我也不瞞你,雍丘之戰,我敗得慘了,落在了那位固安公主手裡。」
意識到兄長的意思是曾經一度被俘,薛崿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等到聽薛嵩言簡意賅地說明了這些天的經歷,他面上表情變幻不定,尤其是得知兄長竟是在杜士儀身邊呆了許久,薛崿不禁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那阿兄這次潛回見我,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是打算重歸大燕,還是……」
「大燕?安祿山都已經死了,還談什麼大燕!」薛嵩見薛崿眉頭緊皺,似乎還有點不相信,他就把自己從杜士儀那所知的安慶緒和嚴莊勾結暗殺了安祿山,並殺死了段夫人和安慶恩的事一一道來,隨即方才苦笑道,「杜士儀實在是老到,打探到這些消息之後,卻一直隱而不發,直到回了河北之後,面對新敗的唐軍,卻突然高調宣布了此事,而後又把安慶宗這張牌給祭了出來!現如今,安陽城中守軍恐怕人心惶惶,未必頂得住多久。」
「這麼說,阿兄是認為,大燕恐怕不行了?我們需得立刻改換山頭?」
「如果杜士儀此人只是愚忠,還能指望朝中那位陛下因為忌憚他功勳橫加掣肘,於是給安慶緒等人留下喘息之機,可他的心機手段……」薛嵩隱姓埋名在長安呆的那些日子,雖說嚴禁隨意離開宣陽坊杜宅,可那些大消息他還是都知道了,包括十六王宅那場變故。儘管杜士儀看似只是未雨綢繆通知了一些人,其他的什麼都沒做,可如果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如果不是算準了永王李璘的行動模式,如何能夠大獲全勝?
薛崿滿臉不解,薛嵩卻也不想解釋太多,他眼下還不能確定杜士儀對自己的態度,既然決定了降唐,他就不能讓心計遠遜的弟弟涉足太深。於是,他勉強笑了笑,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杜士儀甚至不怕我跑了,只派了三十個會說河北方言的隨了我打探,等進城時只是我孤身一人,其他人都回去了,足可見他對於鄴郡這一仗有十足的把握。崿弟,你實話對我說,安守忠如今駐兵滏陽,你有把握拉到多少人?」
「阿兄,不是我推搪,安守忠的為人秉性你是知道的,之前因為我曾經跟著侯希逸出使都播,都播反水,侯希逸也反了,我已經早就被懷疑了,如果不是我擺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再加上顧忌伯父和阿爺兄弟先後節度幽州,頗有一批老部將,只怕我早就沒命了。現在不說別的,就連外頭那十幾號人,我都不敢盡信,更不要說安守忠麾下那些人。」說到這裡,薛崿便咬牙切齒地說道,「只可惜阿兄你的嫡系兵馬全都被打散,否則我兄弟倆就能奪了這滏陽!」
也算是投名狀!
儘管弟弟所說的狀況處境很糟糕,但薛嵩卻只是微微蹙眉,並沒有氣餒:「那好,我之前打探到一些鄴郡兵將的情況,但到底滏陽城中有些什麼人還不太清楚。你給我解說解說,我們隨機應變,看看有沒有可趁之機!」
這邊廂兄弟二人秉燭夜談,那邊廂滏陽縣廨中,安守忠也接到了鄴縣傳來的安陽告急消息。知道安陽城已經被圍困到連信使都派不出來的地步,他自是心煩意亂,可更讓他驚怒的,則是杜士儀命人大加散布的安祿山已死,以及失蹤數月如今卻突然在唐軍之中現身的安祿山長子安慶宗!
自從退守鄴郡之後,因為安祿山始終不曾露面,他也曾經隱隱懷疑過這位大燕天子是不是有什麼不測。他因為和安祿山同姓,因而登基之後就被封齊王,潛意識中和安祿山不但有上下之分,還有一種親近感,可安祿山登基之後脾氣越發暴虐,雖然他封了王,可感受卻反而不如從前。可不論如何,對於大燕來說,安祿山畢竟是一面旗幟,可現如今這一層窗戶紙被捅破,只怕對於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