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習習抬起手,幫他把臉上的眼淚抹掉。
借著微弱的光亮,她看見了他糊在臉上的巧克力醬,那樣子看起來又是可笑,又是可憐,冉習習一時間心頭百味雜陳,大顆大顆的眼淚直直落了下來。
見她居然也哭了,戰睿珏連忙做著保證:「我以後不吃巧克力啦!你讓我刷牙,我就去刷。媽媽,你別哭了。」
他還以為,是自己吃了糖以後還不愛刷牙的壞習慣氣到了媽媽,才把她給惹哭了的。
冉習習抱緊他,什麼都沒說。
過了一會兒,她拉著戰睿珏走出去,直接離開醫院。
「媽媽,你沒填完預約單。」
一直走到醫院的大門,戰睿珏忍不住了,小聲提醒道。
冉習習輕輕地動了動嘴唇:「我知道,這次先不做了,以後再做吧。睿睿,你想不想回中海呢?」
戰睿珏停下腳步,更加疑惑:「老師說媽媽的作業合格了嗎?」
這些天來,冉習習一直告訴他,自己也在做作業,所以才不能每天陪著他,就像是幼兒園裡張老師布置的作業一樣,每個人都要按時完成,還要拿給老師看,合格了才可以。
所以,戰睿珏倒是記得清楚。
被他這麼一問,冉習習立即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忙碌了將近半年,就是為了能夠得到業內大拿的肯定。尤其,這一次的畢業展覽,她真的是拼了半條命,每天不是穿梭在街頭和影棚內進行拍攝,就是在暗房一連幾個鐘頭去沖洗底片,其中的辛苦,鮮有人知。
「不知道。你幫媽媽祈禱一下,也許就有好消息。」
她努力扯動嘴角,朝兒子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和他一起回家。
雖然人小,可戰睿珏的腦子卻不笨,他留意到,從醫院回來以後,冉習習就特別的不對勁兒。
總體表現為,聽不見別人說話,她自己也不說話,而且她的表情總是呆愣愣的,事情做一半,就會走神,切菜的時候,甚至舉著菜刀就要去割自己的手指頭,幸好被他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大喊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我們今天吃披薩,我去訂外賣。」
丟了菜刀,冉習習解下圍裙,向客廳走去,拿起電話來,叫了外賣。
好不容易哄睡了戰睿珏,她一個人抱著筆記本,蜷縮在沙上。
想到護士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冉習習開始試著在搜尋引擎里敲下一個又一個的關鍵詞,看看能夠搜索出來什麼樣的信息。網頁一個個地被她點開,又一個個地被她叉掉,她越看越害怕,越看越睡意全無。
「因為他沒有在我們這裡進行更為詳細的檢查,所以連醫生都拿捏不准,不敢貿然給出結論。但是,根據我們的一些臨床治療經驗,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如果方便的話,你應該儘快求證一下,也要說服他去接受全面的檢查和治療。我感覺他……好像不是很配合的樣子,也許是從情感上難以接受吧。」
護士的話,令冉習習勾起回憶,想到了聖誕夜那一晚。
那一晚,他們差一點就擦槍走火了,最後,是因為戰行川臨時感覺到不舒服,還流了鼻血,一切才戛然而止。
本以為只是小意外,現在想來,也許那個時候就早有預兆了……
她馬上關掉全部的網頁,直接購買機票。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必須帶著戰睿珏回一趟中海,要不然的話,她想,自己很難裝作若無其事,繼續這麼渾渾噩噩,保不齊哪天反而會出了事,說不定還會連累孩子。
等到戰睿珏睡醒,就看見了客廳中央放著一個小行李箱,是他的,已經收拾好了。
冉習習熬了一個通宵,眼睛微紅,正在往餐桌上端著早飯。
「睿睿,洗臉刷牙,然後吃飯。吃完飯,我們去機場,回中海找爸爸。」
她儘量平靜地開口說道,暫時還不想嚇到他。
戰睿珏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跳了起來,衝進衛生間。
母子二人輕裝上陣,行李很少,直奔機場。
候機的時候,冉習習一直在用手機刷新自己的郵箱,可惜,除了偶爾湧進來的垃圾廣告,導師的回覆卻一直沒有到來。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很任性,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