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只覺得一股涼意自腳踝處遊走上來,她抖了個寒顫,想跺腳卻發現腿肚子沉甸甸的,壓根動彈一得,一低頭眼睛頓時瞪得好大,哇得一聲就哭叫出了來,全身抖得和篩子一樣,牙齒都在打顫,哭著道:「督主!督主!有蛇!!!」
雍闕一早就見著那條鬼鬼祟祟爬進來的憊懶貨,先前去看它時睡著不起,一醒來倒好見了漂亮小姑娘就忘了他,直奔人家腿上去了。它是想不到,不是誰人都稀罕一條碗口粗的大蛇綁在身上,尤其還是個姑娘家。
不過秦慢這副花容失色的模樣他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一看和個普通姑娘家沒甚區別,他揣著手淡淡地看戲,等到秦慢眼淚直打轉才不慌不忙地喚了兩聲:「下來,白令。」
白蟒愜意地搭在秦慢膝頭,雍闕喚了一聲也只微微動了動腦袋看了一眼,反倒得寸進尺地向上攀爬了上去,直嚇得秦慢僵硬得和快木頭似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上氣不接下氣:「督主,我求求你,你快把它弄走……」
她不敢去抹眼淚,稀里嘩啦的淚水將一張臉塗成了花貓,衣襟處暈開深深的水色。
他原是想逗逗她,然而竟是逗過了頭,直接把人弄哭了,這可就為免失了樂趣了。他抿著嘴角,袖風輕輕一掃,得意洋洋的白蟒抽搐一下,癱軟著身子鬆開了秦慢的腿。
秦慢的淚水卻仍是不止,眼看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雍闕被她哭得先是不耐後是惱怒,再看她越哭越傷心頭痛了起來:「我都替你教訓過它了,還哭什麼?一條蛇罷了。「
她用手背擦著淚水,哽咽著聲音強行爭辯:「我小時候就怕蛇,連畫上的蛇看了都怕。有的人天生怕貓,有的人天生怕狗,怎麼就不許我怕蛇了!」
原來天下女子胡攪蠻纏起來都是一般模樣,以前看先帝後宮裡哄了這個惱了那個,天天對著他唉聲嘆氣,他不解又不屑。
臨到頭換做自己,他竟也是一籌莫展,不該如何是好,恐嚇她?想必哭得更厲害罷,哄一哄?
他從沒哄過姑娘家,手法生疏,聲音生硬:「別哭了,大不了以後咱家叫它再不出現在你眼前就是了。」
秦慢只顧著抽噎,半天吸吸鼻子道:「那你讓它走開。」
這麼多年,哄人第一次,被人指派也是第一次,但誰叫他理虧在前呢,雍闕無奈地用腳下踢了踢白蟒。
平白無故受了一擊的白蟒還在委屈,雍闕踢它它就裝死在地上不動,它不動秦慢也不敢動。
兩人一蛇,僵峙在那,雍闕嘆息一聲,先打破了凝固的氣氛:「這條白蟒我養了多年,溫順通人性,你大可不必如此怕它。」
秦慢慢慢收了眼淚,她咽咽喉嚨,囁喏道:「喜歡什麼不好,喜歡一條蛇……」
「這條蛇救過我的命,救命恩人自然不能慢待。」雍闕淡淡道。
白蟒安安分分地盤在地上,見狀秦慢膽子漸漸放大了些,看了一眼白蟒,咦道:「它的尾巴怎麼缺了一塊?」
雍闕也看了一眼白蟒,笑了一笑,可是笑容極淡,探手摸了摸蟒首:「我剛入東廠有次外出辦差,落了賊人圈套,倉皇間掉了山澗,幾天幾夜不能動彈。快餓死的時候,它爬了過來,我就伸手抓了它狠狠咬下一口血肉。它自是惱怒,纏著尾巴就要絞死我,卻不知為何在我快咽氣時鬆了尾巴。可能那時候它剛蛻完皮沒多大力氣,也可能覺著殺一個快死的人沒多大意思,總之它放了我一命。」
秦慢安靜聽完後,半天長長嘆息一聲:「活著都不容易。」
一個年紀輕輕,大好年華正開始的姑娘發出這聲感喟讓雍闕好笑,他也覺得自己好笑,大概真的是鬼迷心竅,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與她說了這麼多。
秦慢感喟歸感喟,卻仍不敢觸碰白蟒,並手並腳地縮在凳子上:「督主是從老樹下的山崖處攀爬上來的?」
她一問把雍闕的神思重新扯回了山匪一案上,他靜了靜心,大致理了理情緒:「嗯,那處雖是懸崖,但相較而言,表面崎嶇,落腳點多。錦衣衛中不乏善於攀爬的好手。」
秦慢點點頭,那時候她坐在樹下看過,也覺得那是除了主路以外唯一的突破點,他與惠王兩方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聲東擊西,配合得天衣無縫:「督主英明。」
他不以為意道
第20章貳拾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