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迢遙

帶著玉姐兒,笑了笑道:「看著不過是普通的花兒,怎麼比吃食還貴重?」

    「這花兒妙得很哩,」婦人微笑著道,「搓成藥丸子,或者就這麼幹燒,嗅那股氣味,渾身上下都舒坦,當了神仙似的。我們是吃不起,城裡老爺愛用。」

    「老爺?哪些老爺,知縣知府?還是衛所的駐官?」明月問。

    「哎,這個我哪說得清,老爺就是老爺,」她用下巴頜兒指指玉姐兒懷裡的靈牌,「和你們家老爺一樣嘛。」

    明月和校尉們對望了一眼,又笑道:「聽嫂子的口氣,原先本是不種這花兒的。」

    「是啊,幾年前……」婦人低著頭想了想,沖外面的男人喊道,「他爹,是不是你崴了腳那年?」男人答了聲是,婦人道,「是嘛,五年前,北邊下來一群江湖客,要咱們改種人來瘋。一開始里正還不同意,說人來瘋賣不來銀錢。爺們兒給了每家每戶五兩銀子,還說每年會派人來買,大伙兒就同意了。這不,果真每年都有人下來收,每年都是頂頂的好價錢。現在原先吃鐵饃饃的吃白面,原先吃白面的蓋新屋,都是造化啊。」

    「嫂子,」明月憂愁地望著婦人,「你看我這兒新喪了男人,還要養著玉姐兒。我怕改嫁對姐兒不好,就想自己出來做點營生。你這花兒這麼好賣,可不可以把那些江湖客告訴我,我盤他幾畝地,也種這花兒,讓他們來收。」

    「不是嫂子不告訴你,是嫂子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每回來都穿黑衣裳,有的還戴面具,怪裡怪氣的,瞧著不大正經。不過他們每年過年的時候下來,你要不明年來瞧瞧,說不定能碰見他們。」

    「行。嫂子,謝謝你了。」

    明月回頭看了眼雲校尉,校尉從懷裡掏出一把銀子塞到婦人手裡,「別見外,我們叨擾了,您收著,買點兒好玩的給你家小子。」

    婦人一開始還拒絕,後來實在拗不住,便收下了。看明月要走,留了幾遭留不下,忙讓寶兒收拾出一包袱白面饃饃給他們,硬要他們帶著。明月道了謝,出門登車,馬車漸漸遠了,回頭看那婦人在雪地里站了會兒,回身進了屋。

    離了村子才後知後覺地通體發寒,撩帘子望出去,目力盡處皆是白雪覆蓋的躑躅花苗,綿延天際,好似無窮無絕。若是等天暖了群花盛開,當是漫野的殷紅,恍若烈火摧枯拉朽地燃燒到天際。這樣的村子有多少?朔北有多少官員在吸食極樂果?


    明月扶著車圍子的手有些顫抖,「雲大人,不去倒馬關了,立刻繞道回京。」

    雲校尉從馬上俯下身道:「娘子,這樣太慢,我們去官驛,讓驛丞快馬傳信給督主。」

    「不行。」明月斷然道,「雲大人,你還不明白嗎?廠衛號稱家人米鹽猥事皆難逃耳目,為何躑躅花在朔北開了五年,督主竟從未聽聞。」

    雲校尉的眼中慢慢浮起恐懼。

    「不錯,」明月輕聲道,「朔北大大小小千餘衛所,皆已淪陷。」

    一行番子皆面面相覷,四下里冷風呼嘯而來,恍若妖魔逼近,有人打了一個寒戰,胯下的馬不安地踏著雪。

    明月抱緊玉姐兒和司徒謹的靈牌,靈牌抵著心口,仿佛隱隱有熱度傳來。

    阿謹,你會保佑我和玉兒的對不對?

    明月閉了閉眼,厲聲下令:「即日起換馬改裝,火速回京。」

    ————

    沈玦在宮裡一連待了十天都沒有出來,連日來不斷有遼東來的斥候快馬進京,個個灰頭土臉,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西北來的災民。夏侯瀲今日新得了邸報,上面說前線戰況不妙,幾次差點讓土蠻破城而入。朝廷計劃著調南兵北上,然而國庫空虛,軍費不夠。沈玦力排眾議,加征江南賦稅,朝中一半的官員都上疏彈劾沈玦。要是奏疏上帶著唾沫星子,沈玦已經被淹死在掌印值房了。

    夏侯瀲幾次想進宮看看他,但一方面想他一方面心裡又生氣。夏侯瀲後面一連隱隱作痛了好幾天,騎馬都不舒坦。最開頭的時候上茅房還拉出了血,他簡直恨不得按著沈玦的腦袋瓜子狠命揍幾拳。他現在長了心眼兒,日後沈玦別想再碰他。

    不過最關鍵的是伽藍這邊還絆著,撥不開空。最近新抓到京師的地下黑道,專門做假戶籍的,他們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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