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士見狀,朝言仁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退下。
言仁化唯恐走之不及,連忙爬起來一溜煙地出去了。
兗王瞥見言仁化出殿,忙向中年文士問道「錢先生,為何這麼輕易就放過了這個廢物?
他辦事如此不力,丟盡了我兗王府的面子,我正要好好訓斥他一番啊!」
中年文士淡淡道「王爺息怒,言仁化雖不堪用,但他是咱們在翰林院埋下的一顆釘子,日後終歸有些用處。
再說言仁化投靠王爺未久,若是王爺驟然處以重罰,恐怕會令兩王之間的觀望者心生退意啊。」
「哼!要不是翰林院裡儘是些榆木疙瘩,只有言仁化這麼一個有點眼色的,本王哪看的上他?」
兗王冷哼一聲,恨恨地埋怨了幾句,終究還是暫且放過言仁化一馬。
中年文士面色平靜,不置一詞。
這位在兗王面前侃侃而談的中年文士,名叫錢思謙,是個屢試不第的舉人。
錢思謙雖在科舉一途上屢屢受挫,但他心思細膩,頗有些韜略。
十年前,錢思謙投奔兗王,做了兗王的幕僚。
兗王此人尚武好氣,雖有野心,卻無遠略。
正是有了錢思謙的輔佐,兗王這些年來才能夠立下許多功勞,入了滿朝文武的眼,被評價為精明強幹之人。
因此,兗王向來對錢思謙敬重有加,尊稱他為錢先生。但凡是錢思謙的給出建言,兗王都會慎重考慮。
兗王想到盛長楨拒絕自己一事,還是憤憤不平,問道
「先生,那盛長楨雖是新科狀元,如今也只是個從六品的小官,先生何必如此看中他,還非要本王派人去拉攏他呢?」
面對兗王的疑問,錢思謙雲淡風輕地解釋道「盛長楨此人的官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代表的氣運。」
氣運?
這也太玄了吧。
兗王還是不解,疑惑地看向錢思謙。
錢思謙淡淡一笑,繼續道「王爺深居王府,有所不知。如今盛長楨在民間的名望可是大得很呢。」
科舉設立千年以來,對世風有了很大的改變。
原本壟斷在世家手裡的官位,向全天下讀書人開放。
有了科舉,讀書做官成為有志者的金光大道。
自此,民間讀書之風日盛,人人都嚮往通過科舉獲得進身之階。
就連勉強能夠果腹的小農之家,也願意自己餓肚子,去供他們的孩子進學讀書。
多年下來,科舉已經滲透進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就連路邊乞食的丐叟都知道科舉,可見科舉的影響力之大。
而連中六元的盛長楨,就是科舉千年來的最成功之人,沒有之一。
雖然盛長楨在科舉後只是做了個從六品的翰林修撰,對達官顯貴來說不值一提。
但大周的普通百姓們可不管這些。
沒過幾個月,整個大周境內都傳遍了,汴京出了位盛長楨盛相公,不到十七歲就連中六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全天下讀書人的榜樣。
盛長楨頓時成為了大周百姓們的優質偶像。
許多百姓家裡,更是將盛長楨的泥塑與文曲星君擺在一起。他們讓自家進學的孩童日日參拜,以求日後金榜題名。
在民間的傳說中,盛長楨的名字甚至與國運聯繫到了一起。
老百姓們口口相傳,正是因為大周朝國運昌盛,才能得到蒼天垂憐,降下盛長楨這樣千年難遇的文曲星來。
盛長楨的頭上也自此纏繞著神秘的氣息。
錢思謙自己就是個屢試不第的老舉人,他自然深悉如今盛長楨在民間的特殊地位。
所以,錢思謙才會如此急迫地要將盛長楨拉到兗王陣營中來,為的就是增添兗王繼位的正統性。
連下凡的文曲星君都是兗王的人,這不正說明了兗王才是天命所歸之人麼?
「可惜這位文曲星不識趣,看不到投靠兗王的遠大前途啊……」
一念及此,錢思謙眼神陰翳,宛如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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