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嫁嫁雪瓷她們。一張張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卻變得不可觸摸。
除了依舊擁有意識,他與這漫天飛舞的蝴蝶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寧長久伸出手,一隻蝴蝶停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將手湊近自己,蝴蝶也並未受驚飛走,而是安靜地開合著翅膀。
寧長久發現,蝴蝶的翅膀內側,似有著細小的花紋,這花紋最奇特之處在於,它並不對稱,而是只存在於翅膀的一側。
他眉頭微皺,還未及思考,道殿的大門打開,白紗長裙的葉嬋宮從道殿中走出。
古老沉重的大殿與纖細雪白的少女落在視線里。
蝴蝶飛走,寧長久亦微微失神。
葉嬋宮握著兩卷書,她走到了鬆軟的草地上,猶豫之後將書抱在懷裡,小腿屈折,以指勾去了繡鞋與雪襪,赤著嫩足踏在了鬆軟的草地上。如月光的溪流淌過草地,她走到了寧長久的身邊,亦靠著大樹坐下,雙膝微屈,斜置著兩本書。
她將其中一本遞給了寧長久。
寧長久以為是修道的典籍,但翻開一看,竟是一本故事書。
葉嬋宮說:「你已沒什麼要學的道法了,這些年太過辛勞,且看看書吧。」
寧長久的目光落在書卷上,精神卻無法集中。
葉嬋宮望向他,問:「有什麼心事麼?」
寧長久輕輕點頭,思慮片刻後,他緩緩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前一世,我是被二師兄從永生界帶走的,若是如此,那這一世,我又怎會變成一個小道士呢?」寧長久說。
「在與襄兒的信里,你不是已經猜到了答案了嗎?」葉嬋宮道:「當初的我並非是回溯了時間,而是……躍到了一條嶄新的世界線上。」
寧長久輕輕點頭,他看著滿天蝴蝶,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抹恐懼感:「可哪怕是嶄新的世界……」
葉嬋宮靜靜地看著他。
寧長久壓制住了內心的想法,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要多慮這些。」葉嬋宮道:「無限的力量下,所有看似荒誕的,跨越常識的事都有可能發生,這就是時空的無限,它沒有道理,卻可以塑造事實。」
寧長久嗯了一聲,暫時放下了心中的諸多想法。
天上的蝴蝶灑下了光,他們一同坐在樹下看書。
兩人讀了一會兒,寧長久忽然將手按在了葉嬋宮的書本上,他輕輕奪過了她的書,合攏,放在一旁的草地上。
「我們一起看同一本吧。」
寧長久說著,將自己的書攤在了兩人之間。
葉嬋宮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的目光落在同一本書上,閱讀的速度也帶著深深的默契,出奇地一致。
寧長久看著書上的故事,讀到開心亦或傷心處時,他的目光會悄悄落在葉嬋宮臉上,想從中看到一絲神色的波動,可葉嬋宮的面容自始至終皆是恬淡。
永生界裡沒有黑夜,他們感受不到光陰的流逝。
兩人不知不覺間讀完了一本書,他們分享過了閱讀的感受後,便一同繼續坐在樹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你有什麼想做的事麼?」葉嬋宮問。
「嗯?」寧長久不解其意。
葉嬋宮道:「我的權柄是夢境,我可以做到許多事。」
葉嬋宮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語,扶著樹幹立起,她的手指輕動,夢境的能力風一般席捲過大地,水晶宮般的道殿變得肅穆威嚴,金色的蝴蝶變得色彩斑斕,草地變成了綠色,樹幹呈現棕色,樹葉青蔥。
這個夢境中的不可觀,變成了現實中的不可觀。
寧長久看著熟悉的一切,卻微笑道:「師尊還是收了神通吧,我怕久而久之,我會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這個看似真實的世界是夢境,而夢境般的世界在此刻卻是真實的。
葉嬋宮輕輕嗯了一聲,她身材嬌小,卻宛若真正的神明,揮手間世界又變回了原樣。
寧長久愧疚道:「師尊不必如此費心的,我自己靜靜就好。」
葉嬋宮道:「你擋住了隕星,救了世界,現在你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