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鎮的烽火台在燃燒。
汪道坤輕飄飄的走了。
仿佛身後有無數的厲鬼在追趕。
但這片厚重的土地上,卻仍舊有著無數的百姓難離鄉土。
不到迫不得已,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
大同總兵馬芳的大氅下,是羅織著無數白玉骷髏的金獸吞金環玄甲。
鐵衣雖然冷冽刺骨,卻不及人與人之間的冷漠,更讓人心寒。
馬芳不岔:「還是一股子文人墨客的臭脾氣,嘴上功夫厲害,筆桿子殺人誅心,你看,一旦要做事,立馬就畏首畏尾起來。」
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人家嫌髒了手,根本就不拿你當人看,你還能怎麼辦?」
「走吧,送走了這位瘟神。」麻貴抱著一頂朱纓覆面獸吞金盔,上前並肩而立:「你我二人,也該去朝廷,向陛下負荊請罪了。」
馬芳還在罵罵咧咧,道:「我早就說過,不該聽信王崇古那廝的讒言,人馬這鬼東西老老實實的在外面等死不好嗎?」
攜寇自重的法子,格外好用啊。
大明文武之間的對立,從始至終,幾乎貫穿了這個王朝的一生。
越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事的人。
越是容易被攻訐。
倒台也越快。
他們早就已經看明白了。
但生活還要繼續,哪怕是為了死後,得到片刻的喘息和安寧。
他們還是要繼續維持這糟糕的局面。
麻貴說道:「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找個新的靠山了?」
「呸!你看人家看得上你嗎?這上面一颳風,咱們就得夾起尾巴做人,上面一下雨,咱們就捂住眼睛,只當看不見。」馬芳側耳傾聽,不以為意。
「錯了,錯了。」麻貴環視四周後,見四下無人,這才伸手指向頭頂,說道:「不,我是說咱們頭頂這片赤天啊。」
和隆慶這幾年不一樣,當今皇帝奢侈的揮灑著靈能,以一人之力庇護所有人免受大魔侵襲,人們根本看不到極限在哪裡。
不似先帝,病殃殃的躺在金座上。
每天只能活動四個時辰。
如何能指望這樣的皇帝,及時的處理朝政。
這哪裡是皇帝,分明就是個燒柴的奴隸和伙夫。
所以隆慶皇帝將大部分自由活動的時辰,都用在了奢靡的享受上。
正所謂,晚享受不如早享受,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苦日子的補償,都是他應得的。
馬芳沉默了一下,眼神中有所意動:「這叫什麼來著?」
麻貴壓低了聲音:「咱們這是尊王攘夷,尊勤君王,攘斥外夷。」
朱翊鈞在烽火台的火焰中現出影影綽綽的身形。
他摸著下巴沉思。
大明北疆這種南北對立,文武分流的矛盾,已經越發明顯了啊。
但他們不知道,這樣下去,終將會攻守易形嗎?
在黑色烈陽天界的天河中,沉睡著二十萬資質出眾的英靈,在戰爭的硝煙和性命相搏的磨礪中,他們成長的很快。
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北方的人。
求道可不是在密室中參禪悟道。
是要與天爭命,是求活。
北邊付出了血的代價,登鋒履刃,馬革裹屍,在血與火的紛爭中,鑄就了一大批優秀的基層修士。
但北方的犧牲,被沒有得到應有的地位和尊敬。
如果朝廷還要靠著制度和傳統,來繼續維持這種不平衡的局面。
南方依舊是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來罵人。
再這樣下去。
很快。
就將發生一些樂見其成的局面。
北方的活人和死人,想必都極樂意來算一算這筆賬。
而朱翊鈞面露思索之意,他也在考量。
哪一個群體,更加值得他託付軍國大事。
哪一個群體,能引領大明加速快跑、穩中向好的走向大同世界。
對朱翊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