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好了,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夫人不是好好的嗎?」典宇掀開車簾,靜怡慚愧地上了車,放下車簾那一瞬低聲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典宇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生香書院的後院大門,當下沒再說什麼,只是和小美一同坐在車廂前,打馬駕車而去。
第二天清晨,金尚的請柬還沒送到靜怡手上,他便再次見到了靜怡。
說是南郊的桃林一夜盛放,偏在第二日晨下起小雪,一時間滿眼儘是冷艷顏色,人謂之「桃花雪」,乃十年不一遇的祥瑞。
金尚穿著一襲錦緞毛領棉袍,發觀高束,更顯得氣宇軒昂,惹得路上女子頻頻回頭。
「主上身體抱恙,天寒地雪,不如還是回去歇著?」身後的平安小聲說道。
金尚微微色變,那是尷尬欲怒的神色,冷聲道:「昨日悶了一整天,難道今日也不能出來走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還有,此事回宮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則以罪論處。」
平安道了聲「遵命」,又試探著問:「可要再請大夫來看看......身體要緊......」
金尚徹底地惱羞成怒了,黑下臉轉身瞪著囉嗦的平安道:「不過是排出身體污穢之氣罷了,哪裡來的什麼大病?你休要再提此事,昨日那大夫說排完就好,你是聽見沒聽見!」
平安囁嚅著低頭不敢說話,金尚向四周一看,不知何時站了些好事的年輕女子捂著嘴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們主僕,當下氣上心頭狠狠踢了平安小腿一腳,轉身便大步向桃林而去。
平安痛得齜牙咧嘴,可不敢鬆懈,馬上一跌一撞地跟上去。
來看桃花的人很多,白衣士子,名妓閒僧,好友佳人,有的帶上童子一二,在桃樹下鋪上薄墊放上暖爐,煮茶淺斟,有的低唱,琴聲猶如柔風掠過樹梢枝頭,也不知誰家的小孩嬉鬧著藏於樹下,笑聲清脆不絕,一時間各種聲音相雜,卻不覺喧鬧擾耳。
「平安,你看見沒有,民生樂甚,看來壽城吏治還算清明,這公孫十三下了不少功夫。」
聽不到平安的應聲,卻忽然聽得一個清脆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金公子,你也來看桃花嗎?」
金尚一轉身,便看見靜怡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身後站著一臉不耐煩的小美,本來想平易可親地應她一聲,可又想到她那可惡的紅薯害自己整整一天不敢出門。
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種難以啟齒的尷尬羞惱,一時心情矛盾複雜,正想板起臉給她個冷麵嘗嘗,她卻猛地一抬手在他面前舉起一個鳥籠用力地晃了晃:「剛剛我就看見你了,於是又折回去買了這個給你,那賣鳥的老頭好摳門,好像全天下只有他家才有鳥似的,說什麼也不肯便宜一點。這貴鳥送你,跟你這身衣服還蠻襯的......」
金尚一臉黑線,無語地看著她,身後的平安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
「我不要。」他一甩衣袖就要走。
「為什麼?」她拉住他的袖子,「這鸚鵡很好看啊,我還是求了許久才讓那人賣我的。」
「毛都沒長全的鳥誰要?」話一出口,立馬引來附近幾道熱烈的八卦的目光,他恨不得狠狠敲自己一記,好在她居然也變得又笨又呆。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於兇狠猙獰,靜怡怔怔地鬆開了他的衣袖,遺憾地對小美說:「你說對了,他連買只鳥來哄哄自己心上人的想法都沒有,我還想著著鸚哥兒最會學嘴,哪個女孩兒家不會被逗笑......」
她轉身和小美剛要走,袖子卻被人拉住,手中的鳥籠也被取走,金尚略微詫異地問道:「這是買來讓我哄家裡那人的?」
仔細看看,這紅嘴綠毛的鸚鵡也不太難看。
「剛才是,現在不是了,」靜怡伸手要拿回,「我要帶回家哄我家夫君。」
「送出去的東西你好意思收回?」他把鳥籠舉得更高,另一手拉了她的袖子,笑道:「走走走,我們帶上鳥兒賞花賞雪去。」
就這樣,賞花、賞雪、賞鸚鵡賞了半日,言語間約好了後天看戲的事,到了中午時分金尚便由著靜怡和小美告辭回去。
金尚看著靜怡的背影,又看看籠子裡左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