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夫人。她發現汀夫人的注意力仍然被山下的小鎮所牽扯,正側著臉凝望萊鎮,只偶爾喝口茶。瑪塔爾也學著邊喝邊看,不過看的是汀夫人。兩人都邊看邊喝茶,雖然交談很少,氣氛也頗為融洽。
汀有一頭棕灰色的長髮,今天在腦後梳成圓髻,戴著褐色窄邊的女帽。十分消瘦的身材可以穿上最小號的束腰,但她隻身著面料樸素、剪裁細緻的略寬鬆的毛呢裙——一條深藍色的高腰及踝長裙,裙的外側有保溫的棕色罩裙。她沒有帶束腰,襯裙也是最簡單的馬鬃內襯,這種沒有裙撐的輕式襯裙對於女性身形的修飾作用很微弱。
汀·奧朗德的這樣一身裝扮雖然有目的地是墓園的特殊因素,卻也和她一貫的作風相符。兩年來,她在萊鎮的保守言行和簡樸的日常開銷使萊鎮人對她所說的青年守寡後在私立女學做教師的經歷深信不疑。汀因此能如願安靜的租住在公寓裡。她很少出門,只是偶爾來一趟墓園,對此她稱因為有一位遠親就葬在這裡。於是汀的深居簡出使人更確信她就是一位孤苦、節儉的保守女人。這種看法正是汀所希望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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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近十月,英吉利海峽帶來的北風就讓細雨下個不停,除了雨具其他的物品大都潮濕的閒置著。在十月的第二個星期日,當絲線般閃亮纖柔的陽光穿過輕薄的雲層和雨霧灑落在不列顛島的最南端,南方小鎮萊姆里傑斯大多數建築物的窗簾都飛快敞開來。因為萊姆灣而繁茂的萊鎮裡,大大小小的落地窗、玻璃百葉窗、木合窗紛紛被主人們推開,再插上窗栓,如金先令般珍貴的午後陽光被人們迎進了屋。青苔與蝸牛的話題被陽光驅趕一空。
從遠離萊鎮中心的比奇斯山丘往下眺望小鎮,汀驚奇地發現如同聽到集市的鐘聲一般,或步行或乘車出行的鎮民好像飛舞著采蜜的蜜蜂,圍繞著市鎮廣場、小集市、公園等熱鬧場所往來出沒。
「汀夫人,要加糖嗎?」守墓人的女兒瑪塔爾熱情的問話讓凝視著山丘下萊鎮的汀·奧朗德回過神來。
「瑪塔爾,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的牙齒最近有些問題,糖就……」汀婉拒。
「夫人,那要不來點牛奶,早上才擠好的,現在還是溫的,不夠溫度還可以再加煤煮熱些。」瑪塔爾堅持要為汀服務。
「那好吧,加一點就可以了。」其實兩人喝的這種茶葉更適合用來泡製早餐茶的,可瑪塔爾實在太殷勤,汀也不想讓她窘迫,於是要了一點牛奶。
半年前,汀為瑪塔爾寫了推薦信,推薦瑪塔爾在離萊鎮約80英里的多布斯特市接受專業的女僕培訓。那所培訓學院只會回應貴族的要求而派遣學員,因此招收學員的條件很嚴苛。從那以後,瑪塔爾和父親都特別感激汀,所以這半年汀幾次來墓園總是被守墓人獨眼馬休熱情招待。今天休假回家的瑪塔爾更是拿出她頗為自豪的學習成果—泡茶來款待她。
試了試溫度,從奶桶里倒出一小杯牛奶,瑪塔爾坐回臨窗的木桌前。她以小勺小心地加著牛奶,兩勺後,汀示意夠了。
汀端起來喝了一口,品味了幾秒,看了眼瑪塔爾微汗的鬢角,笑著道謝:「很不錯啊,這茶和你的熱情讓我全身都暖和了,親愛的瑪塔爾,謝謝。馬休回來前,我們可以就著陽光,好好喝一杯茶。」
汀的聲音柔和,姿態優雅,瑪塔爾本來想依著所學的禮儀大方回答她:「夫人,你太客氣了,我們一起喝完這壺茶,我父親應該就把墓園,恩…石牆的碎塊清理好了。」可惜一段話中途結巴了一下,結尾時又有些急促。說完後瑪塔爾有些臉熱,不禁低下頭。
原來方才瑪塔爾回答汀時,她不由有些緊張的注視著汀的臉。照進木屋的雨後陽光好像金黃色的薄紗輕拂過汀的面容,模糊了她臉上的皺紋,而她的藍眼睛卻依然眼波流轉,晶瑩剔透。兩人眼神交織在一起的一霎那,瑪塔爾突然感覺心跳加速——那種感覺就好像正從懸崖上凝視海面,內心被一股魔力所吸引住,感到驚喜又甜蜜,莫名的又有一種被魔性攫住的惶恐感。
鎮上的居民提起這事,都說這對汀夫人這樣的飽受病痛折磨的保守女人是很失禮又莽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