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慶帝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無力。他一直以為自己執政還算勤勉,百姓富足、國力強盛,對待已經衰敗至斯的月國,必定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在自己挑起戰端之後,玄國竟然會這麼快就陷入被動困頓的境地!
臨渴掘井,悔之晚矣。
嚴成旭低下頭,囁嚅道:「這……」
乾慶帝無力道:「還有何事?」
嚴成旭揖首道:「陛下,玄國最為精良的兵械製作坊,當屬閿月宮,可前段時間,這些製作坊在一夜易了主,再提供的兵械根本不堪大用。」
閿月宮?!乾慶帝目瞪口呆地望著嚴成旭,失魂落魄地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嚴成旭只好再次說道:「自七年前,一夜掘起的閿月宮很快成為玄國第一大兵械製作商,我朝大部分兵械皆出自他們之手。」
嚴成旭一提,乾慶帝立刻想起,當年二皇子謀反案,閿月宮可是出過大力氣的,一批足以裝備幾萬兵馬的兵械,就是他們提供。
乾慶帝只覺得腦海中一片嗡鳴,胸口如壓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殿下眾臣議論紛紛,嗡嗡的聲音直鑽腦門,讓他有種噁心欲嘔的感覺。
他努力抬起手,想要制止他們的議論,卻發現自己手臂無論如何都無法抬起來。
群臣一開一闔的嘴巴在乾慶帝眼中無限放大。聲如洪鐘般震耳欲聾,他終於忍不住仰面吐出一口鮮血,猛地向後倒了下去。
朝堂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衛無憂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健步衝上丹陛,扶起乾慶帝大聲喝道:「來人,傳御醫!」
眾朝臣頓時亂成了一團。
乾慶帝終於病倒了。
未滿不惑的乾慶帝,看起來像是半百的老人一般。
衛無憂入宮探望皇兄,看著躺在龍榻上虛弱無比的皇兄,不過短短几日,他的頭髮竟然白了近半。臉色憔悴無比,兩頰也深深地陷了下去。
衛無憂暗自嘆息一聲道:「皇兄不必過於憂心,戰事非一日之功。南宮越雖狡詐,可月國卻經不住天長日久的戰事消耗。」
乾慶帝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長子也大不了幾歲的幼弟,意有所指道:「朕自己的身體,朕自己知道。無憂。如今玄月戰事起。恐怕三年五載不能結束。鳴兒(大皇子)性子溫吞,待人寬厚仁愛,對事優柔寡斷,只可為守成之君。
斌兒(二皇子)年紀尚輕,性情魯莽易衝動,心胸亦不及其兄。為將可守護一方百姓安寧,為君卻略顯氣量不足。」
其他皇子均年幼,最小的皇子尚在襁褓之中。
衛無憂微微點頭。笑著安慰道:「皇兄如今正值壯年,再好好教導幾位皇子些年。幾位皇子皆人中龍鳳,那時皇兄恐怕就該為立誰為太子而難以取捨了。」…
乾慶帝目光閃爍,長嘆一聲,未再就此話題繼續下去。
衛無憂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皇兄如此說的目的,也注意到皇兄死死盯著自己的、探究的目光。
如果他方才稍有猶疑之色,恐怕等皇兄龍體康健、玄月戰事結束之後,自己也就失了聖心。
衛無憂稍坐了片刻便告辭離開。
他此次進宮,原本是想跟皇兄稟報最近玄國發生的事,但看到皇兄憂心忡忡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兩個月後,一道急報便呈到了衛無憂案前。
自乾慶帝病後,便將朝政交給了大皇子衛天鳴,由衛無憂輔佐其右。
衛天鳴一看奏報,頓時嚇白了一張臉,戰戰兢兢將奏報遞到衛無憂面前道:「王叔,您看。」
衛無憂見他這副樣子,心裡無力地嘆息一聲,這樣的性情,委實難以為帝。
他接過大皇子手中的奏報,一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呼」的一下站起身來,下意識就要往乾慶帝宮中方向而去。
衛無憂走了幾步才回過神,躑躅著走了幾個來回,終又回到原位上坐了下來。
他再次將手中奏報細細看了一遍。
這是一篇來自玄國東南主要產糧區的奏報:一個月前,玄月戰事起不久,東南方向竟然下起了紅雨!
紅雨一下便是十幾天,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