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之間,隱約聽到劉天說:「謝謝你能讓她放鬆下來,真正入睡。」
「我應該謝謝你,替我照顧她這些日子。」何連成冷聲道,說完馬上噓了一聲,然後四周沉寂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身體浮在無邊的黑暗裡,目力所及的地方有幾點光亮。我想走過去,卻怎麼努力都無法接近那些光,我迷失在黑暗裡。突然,我腳下一空,如墜萬丈懸崖,然後一身的冷汗,啊的一聲,我醒了過來。
「樂怡,別怕,有我。」溫柔的聲音響起,有人用手幫我擦額頭上的汗。
我睜開眼,看到了何連成擔心的眼睛,他焦急地看著我說:「你做惡夢了。」說著用手輕拍我的後背溫柔地說,「不要怕,不要怕。」
我轉過臉去,不再看他。他沉默了一會兒,遞過來一杯熱水說,「喝點水,嘴唇都裂了。」
我沒理會,心裡都是夢裡無邊的黑暗,想到自己的境遇,只覺得心涼成一片。
「把身體養好,才能去申請再審,這一次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孩子留在你身邊。」何連成說著我關心的話。
「申請再審?」我無奈地苦笑,這是不可能的,再次複議如果推翻了一審和二審,那就說明前兩審裡面有貓膩,這件事太難辦。
「你相信我,我手裡有證據,有利於你的,能讓你勝訴的證據,只是我離開得突然,沒有及時交給你。」何連成轉到我面前,對我說。
我死灰一樣的心慢慢有了點希望,卻又不敢相信這希望來得這麼快,它突然得讓我覺得渺茫。
他緊盯著我的眼睛說:「相信我。」
我盯著他的眼睛,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我害怕希望之後的失望,這樣反覆的感情快把我折磨瘋了。
「相信我。」他用堅定的語氣又重複一遍。
我還是不說話,卻覺得心口壓著的一口氣慢慢鬆散開去。
「如果你還是不肯信,就好好養身體,我證明給你看。」何連成露出無奈的表情,勉強拉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在醫院住了四天,不悲不喜卻慢慢平復了情緒,等到周五的時候我執意出院,何連成問我:「去幼兒園接孩子?」
我點了點頭,他去辦了出院手續,早早帶我來到幼兒園門口。
北海幼兒園的接送卡我還有一份,一進就看到了上次的老師,她和我打了個招呼說:「今天這麼早來?」
「是,兩個小寶兒一直想讓媽媽第一個來接。」何連成替我答話,見到老師在看我,他緊接著解釋,「她嗓子壞掉了,這幾天都不能講話。」
老師瞭然地笑了笑,回去教室里叫孩子出來。
讓孩子就讀北海幼兒園是我的律師在我兵敗如山的時候努力爭取來的,楚毅已經得到了孩子,細節上倒沒繼續糾纏。
元元和童童撲了出來,還沒跑到我跟前,眼睛就紅了。
我蹲下身子緊緊把孩子抱在懷裡,如同失而復得的珍寶,何連成在一側看著,彎下腰說:「來,我抱一個,媽媽抱不動兩個。」
童童死死抱著我的脖子不下來,元元看看我,看看何連成,小聲說:「媽媽,我想你了,不想讓何爸爸抱。」
眼淚瞬間衝出眼眶,元元一直是個早熟懂事的孩子,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這樣孩子的話,我努力壓了一下快要崩潰的情緒說:「別怕,媽媽有力氣。」
於是一手抱著一個,往外面走。何連成扶著我,生怕一個不小心三人一齊摔倒。
這段時間以來,我體力確實有些不支,抱著他們才走出大門,就覺得胳膊酸得快要抱不住了。
「元元,何爸爸抱。」何連成伸出手說,「馬上就到車子了,要是媽媽累壞了,怎麼陪你們玩?」
元元猶豫地看著我,我輕聲說:「媽媽累不壞,媽媽抱。」
何連成無奈地去打開車門,這時一輛白色的豐田保姆車開了過來,停在我們身邊。我認得出這輛車,幾天前就是它把孩子從我家裡搶走的。
車門打開,楚毅從裡面走出來,他看到我一怔,皺著眉說:「不是答應你周六陪孩子嗎?今天才周五。」
我還沒有說話,元元就緊緊抱著我的脖了不鬆手了,楚毅走到跟前對著孩子伸出手說:「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