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你了,我聽了心裡都不是滋味兒。你根三舅母可就阿澈這一個兒子,也是她這些年全部的指望,現在卻只能過繼出去,這輩子都不能再光明正大喊她一聲娘了,這要是換了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陸薇薇忙道:「娘別說了,也別想這事兒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澈表哥也這麼大了,定會照顧好自己的。何況成林大舅舅不是說了,不會攔著澈表哥與家裡往來,將來也會讓他的第二個兒子歸家嗎?其實也沒我們想的那麼糟糕。只要澈表哥能過了眼下這個難關,我相信他的好日子在後頭。」
李氏低聲道:「誰知道呢,有些人生來就什麼都有,有些人卻一輩子都在跟命鬥爭,一輩子都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說到底,人哪能拼得過老天爺?你這些日子還是少去見阿澈吧,他一看就是那種越是難過,越不想見人的人,你就別去往他的傷口上灑鹽了,我會經常去瞧你根三舅母,陪她說話兒的。」
本來對李澈這個女婿人選,她是打心眼兒里看好的,如今也只能打消念頭了。
家裡窮還是次要的,等阿澈中了秀才後,小巍也是個聰明能掙的,日子總能越過越好。
可讓小巍一過門便頭頂兩層婆婆,親近了哪邊都不是,疏遠了哪邊也不是,久而久之,只怕連夫妻間的感情都要受到巨大的影響,她可就小巍這一個女兒,豈有不盼著她好的?
且將來第二個兒子還得回歸本家,不是得母子分離,以後別說插手孩子的教養,照顧孩子了,連見孩子一面都難?那不是要當娘的命呢,她可不願讓自己的女兒和外孫骨肉分離,寧死也不能看著那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往後還是儘量讓小巍少見阿澈吧,好在如今只是阿澈一廂情願,事情又多,怕是顧不上想以後的事,時間一長,他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
陸薇薇哪知道李氏眨眼間已想了這麼多,她與李氏想的本就不一樣,但李澈的確是那種越是難過,便越是沉默,越是不願見人的人,她便也沒多想。
只道:「那娘這些日子多去安慰一下根三舅母吧,我日日早出晚歸的,還真沒多少時間去見澈表哥。好了,時辰不早了,洗了睡吧。」
李氏忙道:「那我給你打水去,你明兒可還要早起上學呢。也別多想這些事了,眼下覺得千難萬難的事,三五年後回頭一看,便會覺得算不得什麼了,當年你爹剛去時,我真是覺得天都塌了,可這些年不也過來了?」
陸薇薇當初剛來這裡時,何嘗不覺得天塌了,點頭道:「娘放心,我心裡都明白的。您給我打水去吧,我先換衣裳。」
李氏便應聲去了,待打了熱水回來,娘兒倆都梳洗過了,便各自回房,熄燈睡下了。
之後幾日,陸薇薇日日都早出晚歸,學堂店裡兩點一線的忙活,又有謝令昭陪伴上下學,只覺時間過得飛快,便李氏不說,她也實在沒時間再去安慰李澈。
但有李氏在,李成林過繼李澈的一應進展,她還是能第一時間知道。
李成林果然如他說的那樣,李澈和他娘只要同意過繼就夠了,旁的事自有他去辦。
也不知他都是怎麼跟自己的叔伯兄弟本家和族裡說的,亦或者許出去了什麼好處,總歸事情沒幾日,便真讓他給辦成了。
之後還在李氏的祠堂里,舉行了過繼儀式,李澈當眾給李成林夫婦磕了頭敬了茶,改口叫了爹娘;族長隨即還在族老和眾人們的見證下,把李澈的名字自他親爹一房抹去,改添到了李成林的旁邊。
陸薇薇作為外姓人,當然沒資格進李氏祠堂見證這些,她也的確顧不上,因為謝令昭請託去蒙山尋人的衙役們回來了。
可惜帶回來的果然是壞消息,趙強和雷旺都已不在了,找到他們時,連屍首都爛了,大熱天的根本帶不回天泉來。
還虧得那幾個衙役拿了謝令昭的重金,想著回來也肯定少不了再拿一次好處,便把二人就地安葬了;地方也記得一清二楚,以便兩家往後可以去人祭拜乃至遷墳,不然兩家的親人勢必更痛苦,更難以接受。
饒是如此,李記依然一家賠了八十兩銀子,合起來便是一百六十兩,於本就已風雨飄搖,苦苦支撐的李記可謂是雪上加霜,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李昌從府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