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前進,就得從後方南陽郡運糧,一路補充。」
「但隨道綿長,路狹,山川相逼,樹木叢雜,行軍緩慢,隊伍會拉得很長。都尉可派人潛伏山林之中,擊其輜重,燒其糧秣,軍無輜重、糧食、委積,便也不敢冒險進軍,只能留在本地與吾等空耗。」
「嘶。」季嬰眼前一亮,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他不由想起數月前,黑夫走華容道,而令他去雲杜、新市做的事。
黑夫讓季嬰、共尉帶著五千人在那邊襲擊馮毋擇輜重,還教給他十六字真言: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隨何拊掌:「不錯,便是這打法,這恐怕也是武忠侯讓都尉鎮守隨地的原因啊。」
周昌卻在一旁潑冷水:「如隨……隨人不願與吾等離開,該如何是好?」
季嬰眼睛一瞪:「綁,也得綁著走,不能給逆軍留一粒糧食,一個人手!」
隨何笑道:「此事簡單,十多年前,隨地還屬於楚國,秦滅楚,破隨縣,因為隨人抵抗,城破後,有許多人被砍了腦袋,當做斬首計功去了。」
「那之後,隨縣被稱作新地,常有盜寇為亂,隨縣的年輕人,也無不與秦吏有仇,兩個月前,北伐軍方至,隨人便殺官投降。都尉只需告訴隨人,北軍來了後,要追究隨人之罪,恐將屠城,隨人懼怕,定會隨吾等離開。」
「善!」
季嬰感覺渾身都是幹勁,守城野戰他不行,但化整為零,避實擊虛卻有些心得,遂拍板道:「便依隨先生之策,周昌,你立刻去鄢縣,將隨縣的應對,告知君侯!」
……
出了縣寺,周昌從後面喊住了隨何。
「隨、隨先生,你說的都是真話?」
隨何回首,撫著頷下灰白的鬍鬚道:
「千真萬確,用我之計,至少能將北軍拖在隨縣一個月!」
周昌搖頭:「我,我是說,隨人的事……」
隨何一愣,啞然失笑:
「敢問周君,放眼天下,哪些人會投靠北伐軍?」
周昌搖了搖頭:「我未曾想過。」
隨何指了指周昌,又指了指自己:「一種是,像你我一樣,不甘於布衣小吏身份,心有抱負之輩。」
「第二種,是那些得了君侯承諾,想要過上好日子的人。」
「還有一種人,若能利用好了,他們對君侯,對北伐軍,最是死心塌地。」
隨何收斂了笑容,看著周遭得知北軍將至,人人惶恐,懼怕遭到屠殺的家鄉父兄昆弟,嘆息道:
「活不下去的人!」
……
八月初,在北軍抵達之前,隨城滿縣火起,上下通紅,農民含著淚看著自己的屋舍被點燃,在軍吏的催促下,跟著北伐軍的旗幟,往山里走去。
而周昌則走了相反的方向,被點燃的隨縣,已被拋在身後,周昌帶著十數人先向南,再向西,走綠林山的小道,八月上旬時,可算出了連綿起伏的群山,來到綠林山西側,漢水之濱。
此處是郊郢(湖北鍾祥)附近,周昌要往北抵達鄀縣,再西至鄢城,將隨縣發生的事告訴武忠侯。
但還不等他抵達鄀縣,卻目睹了駭人的一幕……
一支打著黑色旗幟的車騎,正馳騁在這片漢東膏腴平坦之地上,他們驅趕、殺戮妄圖割稻的南郡農夫,放火點燃田地里來不及收的莊稼。
火焰在枯黃的稻田裡跳舞,將春夏秋三季的辛苦變成一堆灰燼,這火自南向北,連綿不絕,待那些車騎放完火後,又揚長而去,只留下一片焦土,還有農夫的血與淚……
看著遠去的煙塵,周昌不由駭然:「王賁手下的車騎,已深入到這了?」
要知道,這可是襄陽以南兩百里的地方啊,若兩軍依舊對峙,王賁是不可能讓車騎孤軍深入至此的,他心裡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周昌小心翼翼,避開隨時會碰上的北軍車騎,抵達鄀縣後,發現這兒已四門緊閉,如臨大敵,卻拿城外大肆破壞鄉邑農田的車騎無可奈何。
鎮守此城的陳嬰認識周昌,讓他入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