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詞鑿鑿,心痛不已,但是我數列問題問下來,心裡的彆扭已然不知不覺消除了大半,雖說坑儒之事我親眼所見、且艱難消化了這麼久,可是我心底里在問話之初開始無聲說服我自個兒道,嬴政是有他自己的思想理念的。
而嬴政也沒有讓我失望,他不假思索便給了我他的所思。
「最可怕的就是文弱書生,哪怕聽來的想法他們也會四布宣揚,從不去親身體會其間的情由及困苦,只會一味的造謠,他們煽動越多人抗拒統一、就會有越多的百姓遭殃。
你有所不知,咱們秦國贏氏幾脈宗祖的努力之中,他們便是其間甚為主要的助力。
眼下不是一國繁盛時期,可以任由百家書言、各展所長,這是在統一國家,朕和將士們要用最短的時間定局混亂的天下,讓人安定接受之後才能談其他,否則,朕哪裡能說要護好一國呢。」
這是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麽?夜長夢多的道理是嬴政所堅持的,只是如此堅定的話,可惜了那些有志之士了,他們有他們的立場、有他們忠貞不二的守護信念,做的本是沒錯的。
「你能理解朕嗎?」他專注、殷切、渴求的看著我,認真道:「朕這一生,目的明確,義無反顧,從不畏懼什麼、亦不慾念其她,只想要和你解釋朕的做派想法,你願意和朕言和嗎?」
這個男人此刻略帶恐懼的眼神,看的我心絞痛。
嬴政有嬴政的理想,也有他獨特有效的方式,我怎麼能阻礙他的大業和人生呢?即便是我目光狹隘、只念自己的情緒,他也還是如此在意我的感受,我又為何執念讓他因為我更添負擔呢。
「奴妾沒有與陛下反目啊,無須言和。」我笑不出來,卻依然說了軟語了。
此言,在嬴政聽來,霸道的認為是我在原諒他的所作所為了。
「太好了。朕終於可以安心指點江山了。」
拉著我的手躺下,嬴政不肖一刻便沉沉睡去了——他太累了。
這個男人,有時候暴虐的不可理喻,又偶爾會寬容的一塌糊塗。亦正亦邪讓人捉摸不透。
嬴政留宿信宮的現象讓天下人驚愕不已,在不少人看來,那般無禮的我是鐵定要倒台的了,卻不曾想嬴政盛怒之下居然還是破天荒的沒有依著性子繼續高冷,而是選擇主動去了信宮、並且我還把他成功留下來了。
當夜此訊便驚得很多人沒有睡好。翌日消息更是傳的厲害,這些話貼不到我身上、進不了我心中,可是卻有一個人的傷心言詞入了我的耳了。
「你終究還是原諒他了。」藺繼相雙眼紅絲滿布,神情很是憔悴,精神力也甚為缺乏。
我跟嬴政冰釋前嫌,最痛苦的人就是藺繼相了,他或許以為我會因為心魔而就此遠離嬴政、繼而對秦國絕望、願意跟他避世隱居、從此相隨吧。
可是,我愛嬴政已經愛到了他一出現、我就能夠克服心魔的地步。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想要呵護照顧的男人,他的決定我能顧輔助就輔助。幫不上忙、我也不能成為天下質疑他的那一派的其中一員,就算是整個國家沒有一個人支持他了,那我也會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不背叛!」
我又讓藺繼相雪上加霜了,我總是令他難過,可是,我還在一直這麼做;藺繼相真的又被我傷到了,他通紅的眼睛射出悲痛的哀愁,對我,他一如我放不下嬴政一般難以放棄。
「可他讓你那麼難受,你的話他一句也聽不進去。」他覺著我會由此而對嬴政改觀。
如果我的心那麼做了。我也毫無辦法,可是顯然、我的心沒有那麼想、甚至於更加理解疼惜嬴政了。
「那又如何,天下子民本就是他的,理當由他一人做決定。」我違心說著我認為嬴政該適當仁德愛護已定的江山的話。對藺繼相道:「以往在淄博,你不是一樣不喜歡別個人對你的事情指手畫腳嗎?」
我不想提淄博,不想駁斥藺繼相的,可是我想他能感同身受的去稍微理解嬴政一下、也對我的心情之定有所畏懼。
藺繼相明白了,可是他卻不如我預料的那般,因為理解我的堅定而有所怯弱。
「這麼說。此事不足以讓你看清楚他了?」他似是越挫越勇,「體會」著我的心情道:「也是,他武斷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