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側翻的馬車,「他們的任務,肯定和這脫不了干係!」
盜跖倚靠在傾倒的馬車廂上,嘴角一咧,抬手屈指,在上面敲了兩下:
「嘿嘿!希望裡面的東西不會讓咱們失望!」
………………
桑海城,將軍府。
「你說什麼!?」
正在書房看書的扶蘇聽見蒙恬上報的消息,眉頭一皺,脫口就是一聲不可置信的反問。
這是他入城以來,第一次如此失態,遇刺的時候都沒這樣。
原因當然是蒙恬上報的消息太糟糕了。
負責秘密押送黑龍捲宗的隊伍遇到了襲擊,所有人員全部失蹤,據現場有限的痕跡來看,他們應該已經全都罹難了。
當然,最重要的黑龍捲宗也丟失了。
黑龍捲宗,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在帝國內部傳遞機密情報的載體,除它之外還有好幾種。
不過黑龍捲宗,只用於帝國最高機密,一般情況下根本走不出咸陽城,大概也就是在戰時,用於在皇帝和主將之間傳遞絕密軍報時,才會出現在帝都之外。
正常來說,咸陽根本不可能往桑海這種偏遠城池發送黑龍捲宗,奈何現在情況特殊,帝國的長公子、相國,以及上將軍全都在這兒呢。
因此也就鬧出了這種從未出現過的窘迫局面,也難怪扶蘇生氣。
蒙恬單膝跪地,腦袋低垂,雙手交攏抱在頭頂之上,急忙回應道:
「末將辦事不利,請公子降罪!」
他倒沒有嘗試立下一定找回黑龍捲宗之類的軍令狀來將功折罪,選擇了直接擺爛請罪,因為他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話,短時間內他根本不可能找回來。
現場清理的太乾淨,光是要確定是哪一伙人乾的,估計都要不少時間,更不要說追索的過程了。
歸根到底,這些反秦勢力這些年一貫躲躲藏藏,一個個都經驗豐富,老練的很!
砰!
面對蒙恬的告罪,扶蘇伸手重重的一拍桌面,直接站了起來,眉頭緊鎖,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聲音低沉的說道:
「降罪?黑龍捲宗代表著什麼,蒙將軍應該很清楚吧?」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奪回卷宗,確保帝國的至高機密不會泄露給那些叛逆分子!」
對於扶蘇的詰問,蒙恬只能把頭壓得更低,語氣很響亮但底氣不怎麼足的回應道,「末將已經安排了最精銳的人手去追查此事,相信……很快就會有頭緒了。」
「哼……」扶蘇也聽得出蒙恬沒把握,輕嘆了一口氣,倒沒繼續責問他。
嚴格來說,黑龍捲宗的押送壓根就不是蒙恬負責的。
他是接收方!
但誰讓事兒出在桑海城邊上呢,他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扶蘇也必須做出責問的姿態。
不過大家都是自己人,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一旁站著一直沒說話的相國李斯顯然也了解這一茬,看火候差不多了,便主動當了和事老,替蒙恬開脫了幾句:
「公子不必太過煩擾,這黑龍捲宗上有公輸族長設置的六道甲子鎖,縱然被人奪了去,也解不開。」
「哼……」扶蘇緩緩闔上雙眼,又嘆了一口氣,側對著蒙恬李斯擺了擺手,「蒙將軍先起來吧。」
「謝公子!」
蒙恬起身後,扶蘇又繼續說道,「公輸先生的六道甲子鎖我自然非常相信,但是……鎖具只要被製造出來,就註定會被鑰匙解開,兩位大人不要忘了,如今桑海周遭最大的叛逆勢力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的答桉想都不用想,自然是墨家。
確切的來說,現在天底下最大的叛逆勢力,那也是墨家。
作為兩大顯學之一,哪怕被帝國打成叛逆分子後遭受了重創,其底蘊依舊深不可測,更不要說前代巨子燕丹在生前還促成了反秦聯盟。
雖然隨後的機關城之役將聯盟之事暫且打斷,但這種事只要起了這個頭,後面再搞起來就很輕鬆了。
而墨家最出名的是什麼呢?
墨家機關,木石走路;
青銅開口,要問公輸。
就算是融入了陰陽學說的六道甲子鎖,就一定能擋得住墨家的機關大師?
蒙恬和李斯對視一眼,當即領會了扶蘇的意思。
不過,就算六道甲子鎖失守也沒有關係!
蒙恬抱拳說道,「公子放心,倘若真是墨家叛逆所為,就算他們解開了外面的密鎖,沒有千機銅盤也讀不出卷宗的內容!」
「末將這就去重新布置千機銅盤的防護措施,絕對不會再讓宵小之輩有可趁之機!」
扶蘇背過身去,抬手一晃,「和鎖具一樣,秘密自誕生起,就註定會被破解,關鍵,還是要從根源解決問題。」
「目前來看,墨家的可能最大,威脅也最大,蒙將軍接下來先重點調查他們。」
「末將遵命!」
「相國大人,羅網現在歸你調配,這件事上,還望你多費心。」
「公子言重,臣分內之事,不敢懈怠。」
「呵呵呵……」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陰柔的笑聲,一個矮小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身深紫色的繁複星紋法袍,正是陰陽家左護法星魂,也是帝國的左護法。
這小孩昂著頭,一幅高傲的樣子,睥睨著屋內的三人,可以說很沒有禮貌,也很不知尊卑了。
不過李斯也好,蒙恬也好,包括聽見聲音轉過身來的扶蘇都沒跟他計較。
這逼孩子就這德性,一天天的恨不得拿鼻孔看人,明明是個矮個小孩的體型,非想裝腔拿大。
考慮到皇帝陛下對陰陽家的特殊態度,外加陰陽家的人也確實有能耐,所以他們也就懶得和星魂計較了。
權當哄孩子!
將所有人的身影從眼底過了一遍後,星魂才算停住不笑,轉說正題,「如果幾位大人要對付墨家,我或許可以提供些許幫助。」
「哦?」
這句話立刻吸引了扶蘇三人的注意力。
………………
桑海城郊外的一戶農莊裡,只見四具屍體靜靜的躺在籬笆院內。
院子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放的整整齊齊,絲毫沒有發生過打鬥的樣子,屍體的周圍也看不見任何鮮血,仿佛這四個人就是突然出惡疾暴斃了一樣。
籬笆院外,蓋聶,高漸離,以及雪女三人默默的看著地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