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的事便不再是秘密了。
誰也說不清楚何氏是怎麼拿到王家名帖的,大概跟趙碤也有關係吧?他如今前程無望,一心想要給人添堵,攪和得天下大亂呢。承恩侯府與永嘉侯府都是太子外家,他心裡看不順眼,自然就樂意看愛妾生事了。從王三姑奶奶那兒弄來王家的名帖,只是想要把承恩侯府的大門給騙開,若是能成功見到梓哥兒,那自然再好不過。可惜最終還是失敗了。
趙碤對秦家抱著何等惡意且不提,王三姑奶奶卻不是好欺負的。她眼裡容不得沙子,看妾室通房都不順眼,更別說是個秘密納進門來的婦人了。趙碤將何氏母女收留下來的時候,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將何氏之女章姐兒改名為趙含章,認為義女的時候,也沒有問過她的意願;他派人去何氏前夫家中搗亂時,更沒有跟她打過招呼。她的名帖被人騙了去,憑什麼還要叫她買單?一個沒有前程的落魄宗室子,也有臉在她面前耍威風?她記得三從四德,願意在外人面前給丈夫留面子是一回事,丈夫縱容得妾室踩到她頭上,借她的名頭在外面招搖撞騙,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三姑奶奶毫不客氣地在外甥女姚氏面前將何氏的底揭了個乾淨,還叫姚氏不必客氣,若何氏日後還敢上門,只管把人攆出去。姚氏心裡有數,就吩咐了門房攔人。今日若不是家中主人們都出去了,又有二房的人在攪和,門房的人貪圖銀子膽大包天,又以為只是在門房裡八卦八卦,不叫上頭看見就不會有事,也不會有今日這場鬧劇。
秦平對弟弟的前妻竟然給人做了妾室惱怒無比,更覺得趙碤可惡之極。他在御前當差,也聽說了趙碤因何事被皇帝厭棄,捋掉了所有爵位的消息,心中正覺得爽快,想到何氏方才的舉動,倒是有個猜測:「趙碤不是聽說要把新納的妾室通房都給遣散掉麼?說不定連何氏也在遣散之列。因此那賤人才會想方設法上門來鬧,妄圖重回秦家門。」
吳少英也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消息:「趙碤並沒有遣散何氏,只是將她送去京郊一處莊子暫住,聽說要等孝期結束,才把人接回來。」他頓了一頓,「不過這話是真是假,就沒人知道了。何氏的女兒倒是留在了趙碤家中。」
關於這個女孩兒,京中有不少傳聞,說什麼的都有。如果那些傳聞是真的,那何氏與趙碤的私情,恐怕能追溯到她嫁給陳校尉的時候了。陳校尉之死有些不明不白,他死的時候,趙碤正在京中圖謀皇嗣之位,又新娶了王家女。以王家女的性情,絕對容不下一個懷有身孕的妾。那時候晉王妃管氏尚在,她絕不會讓何氏礙著趙碤的前途,何氏在陳家族人逼迫下,不得不選擇匆忙改嫁秦平,一點都不奇怪。
只恨這婦人沒有廉恥,明知道自己只是趙碤的玩物,多年還卻依然記得這份私情,替趙碤養大了女兒,看得比秦安的兒子梓哥兒還重,如今又拋棄兒女,投奔趙碤,寧可為妾。秦安當初會被她矇騙,真真是犯了糊塗!
秦平決定要為弟弟清除這個污點:「明日我會再給趙碤送帖子去。如今他正處境艱難,再看我們秦家不順眼,也不敢在這時候得罪了我。他若是個聰明的,就悄悄把何氏給處置了,大家省事,我們手上也乾淨。倘若他連這點聰明都沒有,那我就連他一塊兒對付了。出京之前,我大約還能擠出幾日空閒來。反正皇上如今正嫌他礙眼,我落井下石,也是遵從聖意。」
吳少英會意地點點頭,還道:「跟簡哥兒說一聲,他能幫著我們給東宮捎句話,也好讓太子殿下知道,我們也是在為他出氣呢。」
秦平不由得笑了:「這倒不必……」
吳少英擺擺手:「我不是在有意巴結討好東宮,只是東宮底下,看趙碤不順眼的多得是,若有人牽頭,有的是人願意替太子出這口氣。再者,王家、遼王世子,還有蜀王府,趙碤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大家有個共識,齊齊對他下手,他還能有活路?我們正好渾水摸魚,事後也能撇乾淨了。有東宮在,皇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吳少英就不信了,有這麼多人齊齊對趙碤施壓,他還能抵擋得住?到時候他自然懂得該如何取捨。何氏註定會是一個棄子。若她不是,吳少英也會讓她是的。反正,現成的替罪羔羊已經有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