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氣一氣她,叫她知道往**母親答應婚事,都是造了什麼孽!可我回京後,見外伯祖母病得那樣,怕把人氣出個好歹來,就沒敢吭聲。如今外伯祖母去世了……我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遺憾了。」
慶幸是因為他沒說出真相,沒有成為導致許氏死亡的原因之一;遺憾則是原本想得好好的計劃,終究沒能實現。許氏到死,恐怕都還不知道盧初亮給她的寶貝侄孫女挖了個什麼坑吧?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把盧家人得罪死了。就算她對秦幼珍有天大的恩情,也不代表她能拿捏得了盧家。
盧初明拍了弟弟的腦袋一記:「傻小子!這種事還用得著問麼?自然是慶幸了!從今往後,不許你對任何人提起此事。若叫母親知道了,還不定她怎麼罰你呢!反正你給許家介紹的這門親事,本來就是好意。許家長房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如何說得上是挖坑?許家自作孽,才糟蹋了這門好親事,是自找的,平白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就算是外伯祖母活過來了,也沒法挑你的錯!」
有了哥哥的話,盧初亮心裡也定了下來,忍不住笑了笑,隨即把聲量再壓低了些:「哥哥,我如今只慶幸,外伯祖母雖是長輩,卻既是外親,又隔了房,你用不著為她的死守孝,頂多就是母親身上有孝,辦喜事時不太方便罷了。否則好好的婚事,豈不是要往後推了?」
盧初明忍不住又拍了弟弟的腦袋一記:「閉嘴!這裡是什麼地方?什麼話都能說出口麼?要是讓母親聽到了,還有你的好果子吃?!」
盧初亮傻笑了下,訕訕地閉了嘴,正要跟哥哥說句保證不會再多言的話,卻接到了哥哥斜過來的一個眼色,他立刻老實了,轉過身去,退到哥哥身後。
盧初明揚起得體的微笑,行禮道:「見過郡王爺。」
趙陌意味深長地沖他們兄弟笑了笑,還了一禮:「盧表哥,盧表弟,你們也來了?我聽說盧表哥通過館選,已經成為了庶吉士,不日就要入翰林院了,今後必定前程一片光明,真是恭喜了。」
盧初明客氣地笑著說:「您謬讚了,都是僥倖。」又說了些恭維新君,皇恩浩蕩的套話。盧初亮忍不住在旁翻了個白眼。就算趙陌是身份尊貴的肅寧郡王,可他們哥兒幾個從前常在一處廝混,明明都混熟了,這會子再這麼生分客套,不覺得假麼?
不過盧初亮沒有吭聲,他知道哥哥是顧忌方才他說過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叫趙陌聽見呢。
趙陌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與盧家兄弟寒暄過後,又進屋去拜見了牛氏。牛氏跟他從不客氣,道:「從宮裡回來了?你媳婦兒在福貴居陪簡哥兒媳婦呢,你不方便過去,到前頭陪陪簡哥兒好了。」趙陌應了聲,便辭別眾人離了去。
趙陌向富貴居的方向走,就算不太方便,他也想先見過妻子一面再說,頂多是不跟余心蘭打照面罷了。來到二門前,一個身著孝服的年輕女子打他跟前走過,抬頭見是他,忙低下頭去,讓出道路來,低聲喚了一句:「郡王爺。」
趙陌依稀認得這女子好象是許氏跟前侍候的大丫頭,叫什麼喜鵲的,不過應該已經被姚氏收買了。他也懶得理會,點點頭,便目不斜視地走進了二門。
喜鵲有些遺憾地看著趙陌的背影消失在福貴居院門處,慢慢地走了過去。當年肅寧郡王落魄時,她怎麼就沒看出他會有大前程呢?好歹也是位宗室里的貴人,但凡她那時多巴結討好他一些,如今說不定也飛黃騰達了。她倒是不指望能攀龍附鳳,但若是能擺脫了這身奴婢的皮,日子也能好過許多呀。
她跟鴻雁她們鬥了多少年,如今雖然把人都鬥倒了,再也翻不了身,自己也沒得什麼好。早知道夫人會在許家長房出事,她昨日是不是就不該順水推舟地任由鴻雁、鸚哥她們將自己關起來,又裝作無能為力的模樣,不讓任何人去通風報信?她本意只是想要叫鴻雁等人狠狠吃個大虧罷了,哪裡想到,連主母都失去了……
就算她如今還繼續在松風堂做管事大丫頭又如何?若是叫二爺二奶奶知道她做了什麼,等待她的絕不會是好下場。而就算主子們不知道,如今松風堂里,終究不是沒有主子做主的,她是許氏的人,在秦松眼裡又能有多少體面?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從前事事稍遜鴻雁一籌的時節。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她再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