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簡直無法相信,娘家人給她遞了什麼信過來。
二房說要分家,也就算了,他們時不時就會小鬧上一場,只要許大老爺與自己勸上兩句,許二老爺自然就會壓著妻兒子孫們閉嘴。可是這一回,居然連長房都說要分家,這算什麼?!
長房既是嫡支,又執掌決事大權,中饋也在長房的許大奶奶手中。二房不過是附庸罷了,無論怎麼鬧,終究還是會聽從長房的安排。不分家,長房便能擁有二房的助力與財力。分了家,長房便虧錢又虧人。他們有什麼理由分家?!
長房乃是許家的當家嫡系,肩負著支撐家族的大任,有權利命令族人行事,亦有義務庇護照應族人。長房與二房,一直就是這麼相處的。他們要分家了,豈不是把自己的權利與義務都拋開了?那還當的什麼家?!
許家兩房人送信給許氏,都沒讓自家子孫出面,而是打發了有臉面的世仆。但是世仆再有臉面,也是下人。許氏想要向他們問清楚事情原委,他們也說不清楚,只知道許大奶奶與許二奶奶吵了一架,事後許二太太去尋許大奶奶說和,卻被許大奶奶罵走了,然後便是許二老爺為了妻子,去向許大老爺哭訴。從他們的言語中看,似乎責任是在許大奶奶這一邊。
許氏眉頭皺了又皺,心中只恨娘家侄媳不聽話愛生事,又有些埋怨死去的嫂嫂,當初給侄兒選了個什麼媳婦?當時她明明都說了可以幫著牽線搭橋,嫂嫂卻推三阻四地,不肯答應。倘若侄兒當年能聽她的話聯姻權貴,如今許家也不會接連遇挫,連許岫許嵐的親事都這般艱難,更不會鬧出分家的醜事來。
許氏忿忿不已,但她還是要到場的。這樣的大事,關係到許家的未來,她不可能不出席。當然,她不是去做什麼分家的見證人的,而是去阻止許家分裂!她這幾十年裡,千辛萬苦,忍受一切難以忍受的苦楚,甚至不惜與親骨肉離心,就是為了許家能重獲往日榮光,甚至是更上一層樓。倘若許家一分為二了,實力大減,她這些年的苦心又算什麼?!
然而,許氏終究只是外嫁女。從許崢的親事上,她就領會到了。雖然她在許家地位超然,但若是許家不想聽從她的意願,她也無話可說。為了能有足夠的威脅力去逼許家人聽從她的意願行事,不因為一時口角便真箇把家分了,她決定要帶上兒子同行,也是要借秦家承恩侯府的名頭去震懾許家人的意思。
秦仲海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母親的請求,轉頭還把弟弟秦叔濤也叫上了。許氏想到秦叔濤馬上就要與許家二房聯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不管怎麼說,這一回是許大奶奶生事,讓秦叔濤出面,增添一下許家二房的份量也是好的。她這回一定要把許大奶奶給馴服了!
許氏氣沖沖地帶著兩個兒子出行。路上,秦叔濤還委婉地勸她:「母親別生氣了,許家兩位表嫂之間早有嫌隙,會鬧到要分家的地步,總是有緣故的。許家二房若不是實在忍不得,也不會提出要分家。上回嶸哥兒縣試的事,實在是大表嫂做得過了,怨不得二房怨恨。母親能勸得住一次,也勸不住第二次。況且,日子總是許家人自己在過,您又不在許家生活,未必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
許氏沒想到小兒子會這這麼說,不以為然地道:「你兩位表嫂若是懂事的,先前就不會鬧了那一出。你大表嫂固然不該阻止嶸哥兒科舉,但你二表嫂也該修修口德。兩邊都是吃飽了撐的,才會生出那麼多事來。既然她們不懂事,我身為長輩,自該叫她們懂得什麼是真正的道理!好好的一個家,怎麼能因為兩個不賢的婦人爭吵,便真箇分了?你外祖父生前曾留下遺言,不許分家的!這才過去多少年?他們就把先人的教誨給忘了,叫我如何能不管?!」
許氏顯然是鐵了心,秦叔濤只好閉口不言。他轉頭與兄長秦仲海對望了一眼。他二人早得秦簡通過氣,知道許家二房鬧著要分家是什麼緣故,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向母親隱瞞真相。
不管怎麼說,許家若真的能分家,說不定還能少生出些事來。分不分的,其實對他們兄弟的影響也不大,說不定分了更有好處?秦仲海、秦叔濤都決定了要袖手旁觀,後者甚至打算要偏幫許家二房一把。
母子三人很快就來到了許家。許家前院正堂上,許家長房與二房各占一排交椅,已然擺開了對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