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大多數的官兵都往食堂的方向三人成列、兩人成行,只有剛剛榮升二營營長的屈磊,正胳膊窩處夾著對他來講很珍貴的文件夾,抄小道、走近路,一路疾奔,往家屬區的方向跑去。
他開動腦筋,腦海中轉動著各種他認為很棒的計策,到了單元門口時,他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幾步就躥上了樓。因為他不想讓葉家任何人知道自己回來過。
打開自家房門,轉身急速關好,進屋就直奔廚房,扯著屈老太太的袖子往他娘住的臥室里走。
「干哈玩應啊,磊子!你娘昨天剛昏厥過,你媳婦折騰完我,你又嚇唬你娘!」屈老太太對著屈磊的後背給了個巴掌。
「娘,你看這是啥?」
屈磊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笑容,把文件夾遞給了屈老太太,示意她看一看。
「你娘我大字不識一個,你這是啥意思啊?」
屈老太太直覺是好事兒!可家裡的那個祖宗都去了樓下,大兒子還被那個團長踹了一腳啦,這都是壞事兒啊?她家能有啥喜事兒!
屈磊雙手搓了搓臉,這一上午了,他都在人前要壓抑著興奮與激動,此時此刻坐在他娘面前,他知道,他不需要再「端著」了。
「我的升職填報表!」
屈老太太愣了一瞬,聽懂又有些沒懂:「啥表?升職啦?升成啥了?」
屈磊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這麼高興地笑過了,他拽著他娘的胳膊,激動又認真地匯報道:
「從連長升到了營長。行政二十一級!工資從六十四元漲成了七十八元。」
知子莫若母,同樣的,最了解屈老太太的,也莫過於屈磊。提級別,他娘不在意,提工資的漲幅,他娘一定喜出望外。
果不其然,屈老太太笑得露出了裡面的大銀牙:
「哎呦天兒啊!老天爺終於開了眼了!我兒子有能耐啊!有能耐!我就是死了也能閉上眼了。不行。今年過年得多給你爹燒點兒紙,這是他保佑你啊!」
屈老太太聽說這個好消息,連忙下地,恨不得馬上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拜屈家所有已逝的「保護神」。
屈磊連忙拉住他娘,欣喜的表情轉換成了猶豫。
「咋啦?不保準兒啊?哎呦呦,你那多漲的錢還能不發是咋地?」
屈磊直視屈老太太的眼睛說道:
「娘,我能升職,得我們團長也就是我大舅哥提議後。上級考核審批才能同意。沒有葉家,沒有亭子他哥,我這輩子都有可能還是個連長。別說漲工資了,就是將來……將來還有可能轉業呢!」
屈磊把問題往嚴重了說,想要喚起她娘的重視。
屈老太太一拍大?腿,用著看二百五的眼神看向屈磊:
「哎呀媽呀,我當啥大事兒呢!那都是實在親戚,不幫你、幫別人升職,他傻啊?!他又不缺心少肺!」
「可咱們……昨天亭子都走了。其實升職不升職,還不是領導的一句話。這回妥了。亭子也走了……」
屈老太太愣住:「升上去能擼下來不?」
屈磊沒回答,沒否認也沒承認,只是作出憂鬱狀看著他娘:
「我聽說我丈母娘來了!估計就為我倆這事兒。昨晚發生的事兒,今早她就到了,可見葉家重視啊!我還在人家手底下……」
屈老太太扑打了幾下褲子,拽了拽衣襟,站了起來:
「磊子,別上火。啥大事兒啊!娘去請亭子!都嫁咱家來了,哪能說走就走。她要是不高興啊,我就是哄也給她哄回來!正好去見見她娘。解釋解釋。咱家就出息你一個,娘懂。娘就是再受氣,也不能耽誤你。」
本來是用這個藉口當「計策」的屈磊,忽然間被屈老太太說的心存愧疚、啞口無言。他悶悶地叫了聲:「娘。」
屈磊想了想囑咐道:「那您吃口飯。我去食堂,別和亭子他們說我回來過,我怕他們多想。我下午還有訓練,先走了。」
屈老太太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她就是求,也得給那有能耐的兒媳請回來。
兒子說的對啊。眼珠子都沒了,葉家還能顧及眼眶子?
得必須讓亭子回家,她們屈家啊,還真就得哄著!
等將來她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