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太太趕緊抱起來哄,奶娃子哭鬧聲小了一些,卻是不止。
周嬤嬤過來幫著查看收拾,發現一切都是妥當的。
任由她們如何哄、如何逗,裴少淮就是大哭,瞧著可憐極了。
「太太,淮少爺該不是被什麼東西嚇著了罷?」周嬤嬤環顧四周屋角,低聲猜道。
老太太先是一凜,但立馬端住,厲色道:「瞎說甚麼,光天白日的,咱們這樣清清白白的人家,淮兒怎會被嚇到。」
奶娃子哭得慘,哭到後頭聲音都有些啞了,老太太心疼不已,只好說道:「先送回朝露院那邊瞧瞧罷。」
言罷,抱著奶娃子一同往朝露院走去。
林氏聽到奶娃子的哭聲,遠遠地便迎了出來:「母親,淮哥兒這是怎的了?」
「吃飽後,便一直哭鬧,一直沒能停。」老太太將奶娃子還回到林氏手中。
說來也奇怪,奶娃子回到林氏懷裡,很快安分下來,端著一雙小拳瞌目,似是困極了。這樣含著淚珠乖巧的模樣,真叫人心疼。
林氏將奶娃子送回搖床,他伸伸腰,翻了個身,而後沉沉睡去。
這其中的玄機,唯有裴少淮自己知曉而已——這是他故意的。若是娘親明面上爭搶孩子,此時的林氏必定搶不過老太太,可若是裴少淮自己選了林氏,老太太出於對孫子的疼愛,便只能讓步。
免得兩人為了一個奶娃子爭破頭,家宅不寧。
「母親不必擔心,淮哥兒或只是一時耍脾氣,哭鬧不止,叫您辛苦了。」林氏寬慰老太太道。
老太太瞧著沉沉睡去的奶娃子,又仔細查看了一遍,懸著的心才放下,吩咐道:「你好生守著他,這會兒一刻都離不得人。」
「兒媳省得了。」
裴少淮很注意拿捏哭鬧的度,他自以為,若是哭鬧得多了,會傷了祖母的感情,若是不哭不鬧,又不能叫祖母知曉自己的意思。
往後的幾日裡,老太太還是叫人將奶娃子抱來,裴少淮只好故伎重演——
吃飯用膳的時候,乖乖巧巧的,甚至還在祖母懷裡咯咯咯地笑,表現得十分親昵。可是一旦老太太要哄他入睡,亦或是許多個時辰不送他回去,他便哭鬧不止。
唯有將他送回到朝露院,躺在他的小搖床上,他才肯安分睏覺。
老太太覺得有蹊蹺,費了好些功夫從宮裡叫來了太醫,讓太醫給瞧瞧。
那太醫寬慰道:「無他,只是府上少爺長大了些,有了脾性,開始認屋、認床罷了,無需太過擔憂。」
「可有解決之道?」
太醫笑笑,道:「本不是甚麼要緊的事,何來解決之道?讓他睡在自個的屋裡便好了。」
困擾迎刃而解,林氏雖是欣喜,但也心疼兒子這麼些天裡,大哭了這麼多場。
自打淮哥兒生下來,還沒這樣聲嘶力竭地哭過。
娃子的哭聲,聲聲都如刀子一般劃在她心尖上。
申嬤嬤高興道:「到底是夫人親生的,咱淮少爺打小就懂得向著夫人您,等淮哥兒長大了,夫人就等著享福罷。」
這幾句「好聽話」,申嬤嬤卻叫林氏好生斥責了一頓。
林氏道:「申媽媽是個管過事的,往後說話也該注意些了,方才那話我聽著,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是向著我可那不明事理的小廝丫鬟若是聽了去,曲解出其他意思來,還以為是我有意教淮哥兒哭鬧,這於我、於淮哥兒都是沒半分好處的。」
她絕不會為了搶孩子而傷害孩子。
申嬤嬤老臉一紅,認錯道:「是老奴僭越了,竟沒想到這層意思。」
林氏順勢給她一個台階下,道:「申媽媽也是一時語快,難免有疏忽的地方,咱們往後還有許多要一同擔待的地方,切莫生分了。」
只要老太太沒了搶走淮哥兒的心思,林氏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祖母疼在孫兒,天經地義的事。
她想了許久,最後下了決心。
這日早晨,她帶著英姐兒、淮哥兒一同去老太太屋裡請安,婆媳二人聊了好些話。
林氏佯裝有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