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極是俊美,眉眼自有一副風流天成,據說是胡小姐偶然見了一次就患了相思病,寧可低嫁也要跟他。五少爺舒恃還沒娶親,有些鬼頭鬼腦。舒忨和舒愷年紀尚小,只有十一二歲。
賀崢細觀舒家諸子之間相處,非但並無手足親厚,甚至說互相厭惡也不為過。這倒也不難理解,賀崢與賀涵跟他們也差不多了。古人只言多子多福,家族枝繁葉茂兄弟之間也能互相幫扶。可這隔母的兄弟……不禁想到賀嶸與賀峘。賀崢掩去心中不愉,自與諸人寒暄敘話不提。
賀崢去了前面,舒忱卻要留下來和秦氏她們周旋。今日秦氏興致不高,並不怎麼搭理他,其他姐妹便也不敢說話。幾個小的倒也罷了,二小姐舒恰卻自有一番心思——她比舒忱大一歲,已經十七了,卻還沒有定下親事。
她娘為此在秦氏跟前鬧了多少次,可一來她不既不占嫡也不占長,親娘是婢女出身又沒有許多嫁妝來補貼她,舒府根本給不出一份稱她心意的嫁妝,二來嫡母秦氏又哪肯真心為她籌謀?她又不願像大姐一樣找個一般人家嫁了,因此拖到現在。賀家選媳婦時她原本也是備選之一,最後卻讓舒忱一個男子截了胡。今日看到舒忱體面的回門,又拿回許多禮物,豈有不眼紅的?
她完全沒考慮舒忱作為一個男人願不願意嫁人,完全沒想過當初她也是不願意去沖喜的,只用一個深閨女子的價值觀在嫉妒著舒忱——嫁入豪門,且夫君雖然病弱,卻也一表人才。
舒恰手裡的帕子都快擰爛了,舒忱卻猶自不知,見她面目猙獰還以為她鬧肚子呢。
就這麼枯坐了一刻鐘,茶水都續上了兩回,秦氏才開口:「我這會兒也乏了,想必忱哥兒在我這兒也不自在,我也不留你了,去東院看看你娘吧。」
舒忱這才起身行禮告退,自往東院去了。其他人便也就勢告退。
秦氏把玩著手中的金素鷺鷥蓮杯,看著舒忱的背影心中冷笑不止。
舒恰一路摔摔打打地進了何姨娘的屋子,何姨娘正在繡花,聽著動靜不禁皺眉:「哪個又惹你不順心了,到我這兒來撒伐子。」
何姨娘原本是秦氏身邊的一個丫鬟,因當年柳姨娘風頭太盛,便把她給了舒老爺分寵。可這分寵之事,本就是飲鴆止渴,不久何姨娘就忤逆秦氏懷了孩子,好在頭一胎是個女兒,何姨娘在秦氏面前又哭又求,方把秦氏哄轉了些許——原來這秦氏最觸秦氏逆鱗的就是妾室生子。
大辰朝律法規定,家產諸子均分,至多是嫡長子繼承雙份。妾室生子,就代表她所出的兩個嫡子的那份家產要被分薄了。偏偏舒老爺樂意多子多福,從不許府中妻妾使用避孕湯藥。秦氏肯用何姨娘原本也是因為何姨娘本是她身邊的丫鬟好拿捏,卻忘了孩子本就是女人在宅院裡立足的根本,過了幾年何姨娘又有了身孕生下五少爺舒恃,自此昔日主僕徹底撕破臉皮。
這何姨娘聽舒恰描述了舒忱回門種種富貴,又聽聞在場的三小姐四小姐九少爺皆有禮獨她沒有(她比舒忱大,只給小輩見面禮),也是又妒又恨。又想起當初舒恰也在賀家選媳之列,卻讓舒忱一個男子占了先,不禁又恨舒恰不爭氣,否則那賀府富貴豈不是都歸了她們母女了?因此斥道:「這時候知道沒臉來我這兒哭了!若不是你不爭氣,又哪輪得到舒忱?你一個做姐姐的卻被弟弟搶了親事,也難怪人家看輕你獨給你個沒臉!」
舒恰原本心裡就不自在,聽何氏如此說,又是臊又是氣,抽抽噎噎哭個不停:「是我不爭氣,誰叫我沒投個好胎呢!」
何姨娘聽她言語中隱隱有怨自己不及沈氏的意思,更是踩了她的痛腳:她原本姿色就不如柳姨娘,當年舒老爺也是圖個新鮮才得以分了柳姨娘的寵。自沈氏進門後,舒老爺竟全將她拋在腦後了。而自生下舒恃後秦氏也恨起她來,她在這宅院中日子越發難過,少不得遷怒於「奪了她寵愛」的沈氏。如今被女兒說道面上,也是又氣又急,卻也無可奈何,只是狠罵舒恰:「你既知道,這會子受了委屈又來我這兒作甚麼耗?哪裡有好人家你自揀高枝飛去就是,我是不敢攔你的!」又冷笑道:「都是做妾的,誰比誰尊貴?!」
說罷不再理舒恰,舒恰也哭哭啼啼一路往自己屋裡去了。因中午有家宴,還不能讓人看出馬腳,忙又淨面梳洗了一番,只是此後母女二人皆嫉恨上了沈氏母子不提
第13章 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