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不忙。作業都寫完了?」溫子升下意識習慣詢問。
「嗯嗯,我去給您洗幾個水果。」
溫素媛用力點頭,她赤腳跑去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些新鮮的梨,洗的乾乾淨淨裝在盤子裡。
果盤被她輕放在溫子升身前的茶几上,她雙手扶著膝蓋,正襟危坐,目光帶著躲閃的猶豫,不敢直視溫子升的雙眼,低頭,稚嫩的白皙臉蛋上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您刮鬍子啦?」溫素媛突然注意到父親面容的變化。
很年輕。
年輕得讓她倍感意外。
溫子升還沒說話。
溫素媛笑得眼睛眯成了漂亮的月牙,一對臥蠶很招人。她笑嘻嘻道:「我早就勸您該打理打理自己,鬍子一刮還是當年的帥哥。」
「有事求我?說吧。」溫子升望著白來的便宜女兒。他對人性的觀察極為透徹,這種十七八歲小姑娘的心理活動根本瞞不了他。
溫素媛緊張地攥著裙角,不再隱瞞,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似乎在顫,凝望著年輕的父親,她明白,人的外表會改變,但內在永遠不會變。
「後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姐姐的生日。」溫素媛臉上微微帶著懇求:「自從媽媽走了以後,您再也沒給我和姐姐過哪怕一次生日。這是我18歲前最後一次任性,求求您了!」
「好。」溫子升點頭。
溫素媛的閨房。
她蜷曲在被子裡,輕咬嘴唇,用手機給姐姐溫天鶯發去消息:「姐姐,後天你能回來麼?」
「回去幹什麼?我沒時間,也不想再看見那個男人。你不要打工了,明天我就給你打錢,保重身體。」
溫素媛幽幽長嘆。
一夜無話。
溫子升目送溫素媛坐上去學校的公交車,他披著單薄的夾克,一個人來到修理店。他掏出鑰匙,剛準備開門開張。
一個帶著墨鏡的年輕男人出現了。
他撥低眼鏡,打量著溫子升,毫不客氣地詢問道:「老頭,是不是有一個拳手在你這存放過很貴重的東西?」
他身後的女人制止了墨鏡男人做出更多挑釁的舉動。
溫子升接過女人遞來的名片。
【黑金商團高級經理,陳奕薇】
陳奕薇優雅地點燃一根細支香菸,慢吐霧氣,紅唇略帶弧度,望著溫子升,笑道:「不要誤會。我們不是來尋釁滋事,只是來找回一些屬於我們的東西。」
黑金商團是黑都附近,一家勢力極其龐大的商業貿易組織,專職格鬥有關的物品買賣。
原本附近還有人看著熱鬧,聽說這是黑金的人,紛紛倉惶避讓,生怕惹到不該惹的麻煩,即便是高層建築的居民,也不敢在窗戶直視,只敢在窗簾的縫隙中偷偷觀察。
陳奕薇不擔心這個中年老闆會拒絕歸還東西。沒有人會愚蠢到招惹黑金商團的不快。
溫子升將名片揣進褲兜。
沒有回答,而是不緊不慢地拉起捲簾門,打開了修理店的總電閘。做完這些,他懶洋洋地坐在沙發里,指著牆壁上的標語。
墨鏡男人念道:「小本買賣,概不賒欠……你什麼意思?不打算交出東西是吧?」他臉色漸冷。
「沒有憑證就來取東西,不是賒欠,是什麼?」溫子升慢條斯理地將擦拭著櫃檯的灰塵,緩緩道:「人要學會遵守規矩。」
陳奕薇頗為意外地看了眼溫子升,她說:「力龍的四級豺狼核心是從黑金商團租來的,現在租期到了,他失蹤了,我們理所應當要回收租賃物。這位先生,你沒必要為了一個陌生人把自己牽扯進來。拳手領域的事,不是你一個普通老闆能管得了的。」
溫子升依舊細緻地坐著清潔,抹布在他手裡靈巧得像是身體的外延。
「憑證。」
墨鏡男人火冒三丈,他行事乖張慣了,哪裡吃過這樣的癟。右臂掄圓,衝到櫃檯前,照著這不長眼傢伙的下巴,決定用暴力讓他明白什麼叫道理。
拳會帶起風。
職業拳手的拳風甚至能撕裂脆弱的皮膚。
墨鏡男人以為自己會看到中年老闆痛哭流涕,疼得求饒的場景。視野中,右拳幾乎貼在了那人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