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沖幾人耀武揚威,「不想吃了是吧,瓜瓜你可要娶親了啊,還不穩重些,叫人家水兒知道了可是笑話了。」
不說還好,一說娶親,二瓜幾乎滿肚子怨氣,「嫂麼你甭提醒我了,我覺得成親可麻煩呢,一點都不自由了,連老天爺都不幫我,這兩日我阿麼老去我屋裡,還罵我不知好歹,就連我昨兒蓋了床新被子都被數落半天。」二瓜一邊拿著干毛巾給芝麻擦汗,一邊向最疼他最懂他最可靠的嫂麼抱怨訴說。
艾奇去廂房倒了一壺酒走進來,聽到這話推了人一腦袋,責備道,「又胡言亂語,人不大竟瞎合計,叫二叔聽到了有你的好!」
「二哥!」二瓜悶悶不樂,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似的,怨懟的目光充滿無助,
「連你也不站在我這邊,我真失望死了。」
「甭混嚼!」艾奇盯著他喝了一嗓子,放下酒壺,將兒子挨個抱上椅子,轉頭看著蔫頭耷腦的人,抬腿掃了他屁股一腳,
「過來吃飯,你嫂麼身子不舒坦莫要叫他掛著你。」
梅畫坐在桌前笑的樂呵,不著痕跡的開解他,「瓜瓜快來吃飯,今兒是你哥的手藝,南瓜餅可是嫂麼做的,多吃些,想那些煩惱的事做什麼,人生無常,吃的時候想著吃,幹活的時候也只專心做活,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可不是漢子該有的性子。」
二瓜向來聽嫂麼的話,就好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是魔法咒語一般,再沒有不順氣的時候,全家人都知道他這驢性。
一頓飯吃的樂樂呵呵,瓜子還跟二哥對幹了幾番,先前存於腦袋裡的好幾股子的憋屈違逆抗拒的緊箍咒一樣的念頭被嫂麼簡簡單單的化解了不見蹤影,血液仿佛一下子不再橫推倒流了,整個人散發著青春的朝氣。
「嫂麼,我今兒還在這睡,阿麼生怕我把新房弄髒了,見天兒的訓斥我,車軲轆話念的我都沒臉在家待著了。」二瓜覺得被阿麼商了自尊,很多時候還生出了自己是被撿來的荒唐心思。
梅畫秀眉微微蹙了一下,而後亮麗的笑了出來,「這就是你家,跟你二哥還用的著特特的支應一聲麼,在這你想做什麼做什麼,嬸麼的嚴厲連我也得低頭,你這會兒體會不到一點也不怪你,既然想不明白就先撂下,放在心底藏起來,等你生了兒子,再拿出來翻翻,就能理解嬸麼苦心了!」
二瓜天生不喜拘束,最是灑脫的年紀,嫂麼的話叫他心寬地廣豁然開朗,忙不迭的點頭,
「我聽嫂麼的,反正我也想不明白,索性不瞎耽誤功夫了。」
二奇大概明白了小夫郞的思量,也不多說什麼,吃過飯只叫瓜子帶著芝麻兄弟去廂房歇午覺。
梅畫進房後愁眉不展的跟艾奇絮絮叨叨,「嬸麼轄制的過於苛刻了,瓜子的心性註定不是安靜乖覺的人,每個人的脾氣不同,他還經常這樣教導旁人,怎麼到了自己小子這就行不通了呢。」
「嬸麼對瓜子自小行的是棍棒政策,跟嶺子從根基上就不同。」艾奇拖著人上-床,蹲下來給他脫鞋,又回憶似的說,
「嶺子性子隨二叔,小時候可不愛說話了,誰都不理睬,我們一塊玩的時候他也只跟在我後頭,只跟我說話,這是大了以後行事才慢慢圓潤起來,他骨子裡像二叔,面上又隨了嬸麼。」
「甭管隨了誰,反正我得跟嬸麼溝通溝通。」梅畫往後一仰,噓了一口氣說。
艾奇從床腳給他抻著被子蓋上,想了想說,「其實你不勸和也成,瓜子眼瞅著成了親,夫郞進門,就預示著兒子成人了,嬸麼心中自有一本賬,甭看他對瓜子非打即罵的,那不是他小麼,可守著新夫郞,他斷不會像以往一樣。」
梅畫靜靜地聽著,完後笑道,「是我鑽進去了,旁觀者清,我思考著瓜子受了十幾年的虐待,總得有人給他抱不平啊,我就是那梁山好漢,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我,如何能因為敵人強大就恐懼退縮呢?先前沒溝通過是因為瓜子還小,並且經常往咱們這來,偶爾叫他受訓一番是好事,可現在看來,這小子心裡指不定藏了多大的鬱氣呢。」
艾奇對他口中的虐待啊好漢啊敵人啊抱不平啊默默略過,耳朵貼著鼓鼓的肚皮,跟傻爸爸似得轉移話題道,
「娃子怎麼不動了?如何吃飽了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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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