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就像荊釵布裙的平民女子一樣,從水缸里嫻熟的舀出一瓢水來倒進木桶里,然後細緻的一葉一葉的將翠綠的菜葉清洗乾淨,還會拿起髒兮兮的抹布,認著的擦拭著碗筷,以及握住掃帚,束起長發,有時候甚至會蹲在地上,用手捧起灰土和垃圾
或許當時是沈如琢不可置信的表情太過明顯,所以沈如玉才抬眼望向了他,然後朝他笑了笑。
正因為如此,他才也試著跟著一起幫忙。
然後覺得,在看見自己的勞動,最後都化作外面那些貧窮孤苦的人們臉上的安寧時,那種油然而生的成就感的確比他以前經歷過的任何情緒都要來的美妙。
不過就算如此,沈如琢也只干能和沈如玉一起乾的活,比如說一起在後廚洗洗菜,刷刷碗什麼的,然後他就忍不住的偷偷去看沈如玉。
昏暗的廚房中,一身水色裙衫的少女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長發溫柔的披在身後,神色靜美。
她垂著眼睛,動作不急不緩,修長的手指溫柔的在水中拭去如翠玉般的菜葉上的泥土。
看著看著,沈如琢總是就這麼看的呆住了。
就算是洗菜,他的阿姐也能洗的如此好看。
他驕傲的想著。
只是有時候沈如玉不會來陪他,也不會幫忙幹活,這種時候通常都是溫明不開心了,溫明不高興了,溫明對著沈如玉發脾氣了。
然後他的阿姐就不得不無奈而溫柔的跟過去,安慰開解他,據說這種行為叫做什麼「談心」。
他的阿姐就是心地太好!
有時候沈如琢在殿前幫王子君打下手的時候,偶爾能聽見從後山傳來琴簫和鳴的悠揚樂曲,就知道他們又在「談心」,然後就感覺心裡好像什麼地方被塞住了一樣,鬱悶的要命。
總之,沈如琢不大開心。
不過,在他們相認的第七天,沈如玉又來了長春觀,卻並沒有逗留,她將他從長春觀里接了出去。
沈如琢原本還以為沈如玉是接他回家,或者出去遊玩,但很快他的開心就變成了疑惑,因為沈如玉要他帶她回他這個身體的家,也就是他醒來的地方。
沈如玉的車夫一如既往的等在山腳,只有沈如玉和沈如琢兩個人,開始朝著山上出發。
山腰有一座小村落,裡面只零零散散的住著幾戶人家,幾乎全是老人,而沈如琢努力回憶著,在離村落較遠的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發現了那座小屋。
說是屋子,簡直只能說是幾塊木板隨意的拼湊起來而已。
當沈如玉毫不遲疑的朝著屋子走去的時候,沈如琢終於忍不住出聲了,「阿姐,我們來做什麼?」
他一早就注意到沈如玉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包袱,他雖然好奇,但一路上什麼也沒問,直到現在,他才終於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
&姐,」沈如琢有些不安的問道,「那個包袱里是什麼?」
好像覺得如果不說清楚,的確會造成無謂的恐慌,沈如玉微微嘆了口氣,朝著沈如琢打開了自己手中的包裹。
沈如琢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見那裡面裝著一塊看得出是新制出來的小牌位,還有一摞紙錢,一個香爐。
&天應該是阿磚的頭七。」沈如玉輕輕的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來看看,你說呢?」
看多了穿越小說里被奪取了身體的鬼魂心懷怨恨和悲傷的遊蕩在自己身體周圍,沈如玉覺得她得杜絕一切可能性才行,否則簡直對不起她上輩子看過的那麼多穿越小說。
而在知道了是這個事情之後,沈如琢臉色有些蒼白的點了點頭。
他們將牌位放在沈如琢醒來的那張——明明是木板卻非要叫做床——的床上,然後把香爐擺在了牌位前,燒光了所有帶來的紙錢後,沈如玉看著情緒明顯十分低落的沈如琢,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已經可以了,如琢,」她溫柔的望著他的眼睛,「你還記得我們來時路上碰見的那個池塘嗎?去池塘邊的柳樹上折根柳條下來,然後舀一瓢池水來。」
沈如琢顯然認為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他慎重的答應走了。
不過那其實只不過是沈如玉為了支開他的胡說八道而已。
因為有些話,她只能在沒有人的時候才能說。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