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怎麼看懂的工科專業書。
他上身穿軍綠色的襯衣套媽媽織的毛衣,下身是藍褲子,深藍色的襪子,沒戴軍帽的小平頭,怎麼看怎麼可愛,只是對上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的時候,就顯得剛毅冷峻了許多。
「醒了?」察覺到她的動作,他側過臉觀察她的臉色,「沒睡好?」
卓琳揉著亂糟糟的頭髮,點了下頭:「哥,你昨晚打呼嚕了,我還是第一次聽你打呼嚕,以前沒聽過啊!」
他們是兄妹,也許陶毅很少進入她的房間,但她可是經常出入哥哥們的房間,所以知道陶毅不打呼也正常。
黝黑的俊臉一囧:「可能昨天太累了,你要是能睡就再睡會兒,要是上廁所往東頭走,那邊車廂人少,餓的話我們去餐車喝點粥,」
卓琳看看時間,再看這熱鬧的車廂,搖了搖頭:「晌午再說吧,這會兒是難入睡了。」
他們豫南人早上喜歡喝粥,因為睡一晚上覺會覺得嘴.巴乾乾的,所以一定要喝點稀湯寡水,才會覺得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卓琳疊好被子,拎著鞋下去,蹲在地下穿好棉鞋,接過哥哥遞下來的牙刷牙缸毛巾往廁所的方向去,那裡有水池,對比人山人海的硬座車廂,這裡的人並不算多,又分左右兩個廁所,沒排多大會兒就輪到她了。
先上了廁所,洗漱用品擱在布兜子裡,布兜子掛在廁所,出來的時候直接到水房就能洗漱。
這輛火車就是後世快要淘汰的綠皮火車,但在這個年代算是相當不錯的優質列車了,所以廁所有水,臥鋪乾淨,並不覺得有多稀罕。
七零年代大部分人還沒有刷牙的習慣,即使是在臥鋪里,也鮮少見到拿著牙刷牙缸過來洗漱的,大部分都是用手洗把臉,最多漱漱口,連毛巾都省了。
卓琳也覺得這符合時下的情況,這些年卓家若非被她和陶毅糾正一些生活習慣,怕是到現在也沒誰能堅持早晚刷牙,所以,當她老了的時候,別的老人都戴假牙,或者因為牙口不好,吃不上好東西的時候,她的牙口指定好的很。
等卓琳洗漱好,兄妹倆拿著鋁製飯盒一起去了餐車,來餐車這兒吃飯的人並不多,大多數都是拿著傢伙事兒端著走去臥鋪吃,至於硬座那邊,鮮少有人過來。
卓琳盛了一碗小米粥,陶毅盛了一碗胡辣湯,他們自帶了蔥油餅、茶葉蛋,拿出來往碗裡面一泡,熱乎乎的吃的水飽,兩碗湯花了兩毛錢,小米粥五分錢,胡辣湯里材料多,一毛五分錢,因為是在火車上,所以貴了五分錢,還算實惠。
兩個人在餐車吃飽才回臥鋪,沒有地方活動,下鋪也不好意思去坐,還好搶到了靠窗的位置,在小桌子上鋪了一張五子棋油紙,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廝殺起來,這棋盤還是陶毅自做的,為的就是打發在火車上的時間。
太過專注的卓琳,並沒有察覺到有個人在他們倆旁邊來來回回走來走去四趟,還是陶毅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不過他沒有表露任何,直到那個穿皮鞋的男人站在他們倆人面前,逼著陶毅不得不抬頭的時候,四目相對,對面的男人的臉從猶豫到驚喜,只用了三四秒的時間。
「真的是你?陶毅?」中年男人有些激動,一把扣住了他的雙肩。
陶毅擰眉:「不好意思同志,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不可能,唐晨已經告訴我在京城見到了你,這是從京城過來的首發車,一定是你對不對?」
陶毅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中年男人,一字一頓,表情肅然:「我不認識你,放手!」
「我是爸爸呀,你看清楚,我是你爸爸!」
任憑中年男人如何激動,陶毅自始至終都沒有認他。
「我說了,我不認識你,你再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陶毅不想認,不代表其他人配合他,除了始終沉默不語的卓琳外,其他看熱鬧的乘客在仔細的對比過兩個人的容顏之後,紛紛說道:「孩子,你和他長得挺像的,看起來的確是你爸爸啊,」
陶毅冷冷的轉過頭,毫不客氣的怒懟。
「我爸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怎麼可能是我爸?你們不知道情況,莫要胡說八道!」
陶建國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