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堆里,只露出一線縫隙。
而在廢村之外,零星的犬吠聲越來越近,撲哧撲哧的踩著雪水溶化後的爛泥地,在附近轉了好幾圈之後,才又追尋著新的額氣味和痕跡,向著另一個方向漸漸遠去了。
花榮這是才將提到嗓子眼的新,給重新咽了回去。這時候他再次聽到某種細碎的聲響,而不由全身緊繃起來。
這時候一小群頂盔貫甲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低矮的破牆之外,居於前首頭戴單色帽盔的人,突然揮手讓人停了下來。花榮心中不由咯噔了一聲。
卻見對方從隊伍里慢慢轉過身來,對著花榮所在草棚的方向,從面貌上看,居然是他的一個熟人,曾經比肩作戰過的忠武將軍,禁營教頭出身的林沖,不由被某種巨大的恐懼和憤怒,所籠罩了起來。
而在數十步外的另一面。
林衝心中也是驚疑不定的,看著矮牆上新剝落的痕跡,以及幾道倒看起來毫無條理的劃痕。不由心潮澎湃起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恰巧熟悉這個看起來毫無意義的銘記。這是他們在分兵襲奪南軍糧道時,某個人慣用手法。
但是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他也不得不站在了曾經對敵的陣營里。要知道,他還是數月前,才加入淮東軍中,而給他作保復用的,則是守捉軍陳營的主官晁蓋和盧俊義。
因為根據那些後來被俘同鄉們,所帶出來的消息,他留在洛都的全家,都死在了慘烈攻守拉鋸的戰火之中,而最直接罪魁禍首,卻是決定放火阻敵的張叔夜,一把大火不分敵我的,讓洛都北郭中成千上萬人家化為枯骨,也成就了他如今作為北朝軍中首腦人物的地位和功績,
正所謂生無可戀之下,只剩下個復仇的信念,支使著這位曾經的忠武將軍兼禁營教頭,在俘虜營中憤而轉投了淮東的南軍,從一個營下校尉重新開始,履行自己漫漫的借力復仇之路。
因此,別說是過往的一點同袍淵源和比肩作戰的交情,就算是若大的恩情和世交,也得統統靠邊站了。
特別是在現在這個鎮帥遇襲,而他們這些北籍將士,普遍受到懷疑和排斥的情形下,他需要這個機會來證明和辯白自己。
想到這裡,他最後還是下了那個命令。
「圍住這裡,」
「一個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