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請你到吃頓便飯。」
寶綻沒聽清:「波什麼克?」
「,」小先生意識到他對上流社會生活的陌生,連忙改口,「米蘭一家老掉牙的餐館,魚做得不錯。」
薩爽背過身,掏出手機查這個波什麼克,按著讀音輸了好幾遍,找到一個最近似的:義大利首都米蘭城內歷史最悠久的餐廳,建於1696年,過去是王公貴族聚會的場所,曾入選「全球最昂貴十大餐廳」。
「米蘭……」義大利?寶綻怕自己搞錯,沒敢開口。
「我的飛機就在綠水機場,」小先生極力邀他,「睡一覺就到,落地時那邊夜色正好,我在有位子,吃完飯我們可以去逛運河,等天亮了去布雷拉宮,這兩天應該是17世紀倫巴第藝術特展。」
他說的這些寶綻一竅不通:「你是……藝術家?」
「不,」小先生露出遺憾的神色,「我在家族裡做生意,藝術只是愛好,讀過油畫和藝術品修復的學位,明年打算申請巴黎美院的藝術史博士。」
博士……寶綻說不清這一刻的感受,既羨慕又自慚形穢,他總念叨著京劇是藝術、是國粹,實際上他並不懂藝術,他嘴裡這點東西和小先生知道的比起來,太膚淺了。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了,我還是……」
說話間應笑儂下戲回來,陳柔恩接棒上台,他攏著水袖一抬頭,看見小先生,愣了一下,低頭走過去。
「小儂,」寶綻叫住他,「這是梁叔家的小先生。」
他每次這樣說,小先生都想笑,他怎麼成了梁叔家的,明明梁叔是他家的,但他從來不糾正,因為這樣聽著很有趣。
應笑儂只點了個頭,脫下戲服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不掭頭也不卸妝,掏出手機慢悠悠地刷微博。
小先生談話很有節奏,暫時不跟寶綻提義大利,只是聊京劇、聊藝術,聊得陳柔恩和薩爽的戲都完了,外頭一片嘈雜,他才繞回到自己的主題上:「走吧,寶老闆,跟我去米蘭轉轉,不會讓你失望的。」
寶綻不可能答應他,他得跟匡正回家,什麼夜色、運河、布雷拉宮,都沒法和電視機前簡簡單單的一餐飯相比。
「真的不了,」寶綻明確拒絕,「我還得回家做飯。」
小先生不理解,像寶綻這樣的藝術品,怎麼能走下神壇給人做飯,他應該被真空罩子罩起來,用最好的珠寶裝飾,放在聚光燈下供人欣賞:「寶老闆……」
「寶兒……」恰巧匡正推門進來,看見寶綻被2號座那個公子哥兒堵在位子上,眉頭立刻皺起來。
「哥,」寶綻探出頭,眼睛星星似的亮,「你來。」
哥?小先生明白了,這就是寶綻的同居人,今晚的飯應該也是回去給他做的,怪不得他能大搖大擺霸占著一排一座。
「有朋友?」匡正下意識正了正領帶,風流倜儻地走來,「去把妝卸了吧,韓總他們要到對面吃口飯,給如意洲洗塵。」
洗停業整改的塵,有錢人在意這個,要去晦氣。
「好,」寶綻自然而然拉著他的胳膊,「這是梁叔家的小先生。」
梁叔家……匡正愕然,清邁何家?那個傳言中的小主人,東南亞船王的繼承者,全球數百億資產的所有人,就是眼前這個青年?
「你見過的,」寶綻踮著腳對他耳語,「你忘了?」
見過……匡正恍然大悟,那晚在翡翠太陽後門,就是這傢伙醉醺醺癱在寶綻身上,他當時沒拿正眼看他。
「你好,」匡正笑得頗有風度,「匡正,做私銀的。」
「你好,」小先生一樣優雅世故,「何勝旌,寶先生的朋友。」
兩雙有力的手握在一起,幾秒鐘的接觸,他們衡量對方的斤兩,結論差不多:受過良好的教育,有不錯的品味,經濟實力固然有差距,但都是成功人士,還有一點,就是彼此間有模糊的敵意。
「梁叔對寶綻一直很照顧,」匡正說著場面上的話,用一種不討喜的口氣,「我們非常感謝。」
小先生微微一笑:「哪裡,寶先生也很照顧我,」他歪了歪頭,「你們家的豬腳很好吃,啊對了,還要謝謝你的拖鞋。」
匡正的臉瞬間僵住,原來那天到家裡來的人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