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大人們再次相勸,哭過罵過精美的酒菜被端上來,推杯換盞營帳里的氣氛變的熱烈。
大人們講了能講的京亂經過,安康山問了能問的京城熟人的狀況,說了過去現在,哭的眼紅喝的臉紅的安康山撐著兩邊的侍從站起來。
「我要跳舞。」他舉手喊,「我要給陛下跳舞,陛下最喜歡我跳舞,陛下看不到,我也要跳。」
安康山痴肥但能歌善舞,當年在宮廷宴席上多有表演。
那時候陛下還天天上朝,宮廷里天天有宴會,那時候四方稱臣服首,那時候朝堂清明意氣風發,想起那時候,又想這時候京城兵亂,被太監關閉了宮門,又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兵用刀槍驅趕,在座的四個大人也忍不住悲從中來,撫掌高喊要安康山跳舞。
粗壯的侍從除了能攙扶安康山上車下馬,粗壯的手指還能彈琴撥鼓,一時間營帳里樂聲大作,伴著撫掌跺腳有節奏的呼喝,山一般的安康山在場中飛旋,整個營帳都跟著搖晃。
整個營地都陷入了熱鬧,項南停下腳向這邊看了眼,再回頭看剛才的營帳,那邊的喝酒吃肉也正酣,營地里很多兵都跑過來了。
其他地方則安靜了很多。
項南收回視線左右看了看越過一道木牆,翻過一道排水溝,便來到營地的另一處營帳,這邊搭著馬廄,另有一頂頂營帳,火把很少,是輜重所在。
項南悄無聲息的行走其間,掀起一頂頂營帳看進去,心中默默的計算,臉色也越來越凝重,這些輜重,可不像是要急行軍。
當時聖旨請衛軍進京救駕是天大的急事,衛軍們必然輕車簡馬,應該像那個武鴉兒帶領的振武軍一般缺吃少穿風餐露宿。
河南道倖存的兵馬講述振武軍到達京城城門下的時候,就像一群乞丐。
還有,這些輜重也不像是僅僅供營地這些兵馬的。
項南站起身向暗夜裡看去,耳邊有腳步聲傳來,是一隊巡邏的兵過來了,他在營帳間靈巧的穿梭避開,停在一間營帳前順手掀開要進去,借著火把看到其內擺放的都是旗幟,行軍需要旗幟,自己衛軍的旗幟,迎戰開路的彩旗等等,只是......
項南俯身從腳邊扯過一面旗,身後光影搖晃照出其上幾個大字,討逆臣全海羅適清。
先前聖旨是全海所發,討伐的是崔征,為什麼安康山會造出這種旗子?
「什麼人?」
身後有喝聲,火把也隨之過來,照亮了營帳這邊,夜風吹得營帳嘩啦響。
巡查的兵士走過來左右看,並不見人影,伸手將裂開的營帳帘子按住。
「這營帳壞了,讓人來修。」
「不用修了,馬上就不用營帳了。」
夜風裡說笑低聲而嘈雜。
營帳里的嘈雜喧鬧隨著樂聲的停止散去,安康山在要跌坐地上的那一刻被侍從們攙住,發出暢快的大笑。
四周也響起掌聲和叫好聲。
「安都督跳的太好了。」一個大人站起來,舉著一杯酒走到他面前,「安都督適才說可惜陛下看不到,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陛下請你進京去,你馬上就能在陛下面前跳舞了。」
安康山看著他道:「是嗎?齊大人,我竟然心想事成了?」
被喚作齊大人的笑著點頭,將酒杯遞過來:「安都督,快請飲了這杯酒慶賀吧。」
安康山哈哈笑,在侍從的攙扶下接過酒。
「還有,安都督,怎麼不見趙琳趙大人?」齊大人環視四周問。
安康山哦了聲,也看四周喚人:「去把趙大人請來。」
原來是沒來嗎?
有兩個將官應聲是轉身出去,齊大人便看向安康山繼續適才的話題:「....范陽這邊都督不用擔心,由葛大人,王大人。」他指著座中另外兩人。
那兩人便對安康山點頭拱手示意。
「他們會替大都督您打理。」齊大人說道,再看安康山感嘆,「你可快去京城吧,陛下現在很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你不知道那個武鴉兒比全海好不到哪裡去。」
「武鴉兒嗎?」安康山舉著酒杯,「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厲害啊。」
齊大人搖頭:「厲害什麼啊,根本就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