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青岩閣內卻是燈火通明。
姬城推門入了喜室,便瞧見譚嫣兒將自己裹包子似的裹在被子裡,堆縮在拔步床的最內側,只從被子底下露出一雙小腳,小腳趾粉嘟嘟圓滾滾,指甲在燭光下閃著瑩潤的粉色光澤。
「世子爺……」綠蘿側身立在拔步床外,一張瓜子臉上眼睛紅腫,雪白的脖頸上露出一絲瘮人的淤青色。
姬城眼眸沉了沉,看向綠蘿:「難為你們了。」
綠蘿一聽這話,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鼻涕眼淚一塊下來了:「綠蘿不求世子爺做主,只求世子爺能垂垂憐我家小姐,小姐這心裡苦得很啊……」
「這事我會查清楚的,定不讓你家小姐白受委屈。」姬城頓了頓,眼神望向拔步床里的被包,語氣放緩說道:「嫣兒身上這套喜服想必已經壞了,我帶了件新的來,你去服侍你家小姐沐浴更衣,換了喜服,我再來陪她將未全的禮全上。」
言罷,姬城轉身又出了門。
姬城一走,綠蘿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三兩步跑到拔步床邊兒,扒開譚嫣兒包著自己的被子:「小姐,小姐!世子爺走了!」
譚嫣兒這才從被子裡伸出腦袋,一臉驚恐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城哥哥剛剛是什麼意思?」
「小姐真是個好命的!」綠蘿腫成核桃似的眼睛裡帶著笑意,可剛說完這話她又覺得話說的不對,大喜之日出了這樣的事,哪兒還是命好!便改口道:「奴婢的意思是說,小姐有救了。」
「此話怎講?」譚嫣兒疑惑的看著綠蘿。
就在這時,門外又一次傳來叩門聲,綠蘿應了門,確是那早先被綠蘿遣去給姬城送信的藤王府本府的小丫鬟托著個托盤進來了。
「少奶奶,這是世子爺給您送來的。」小丫鬟往拔步床邊走了兩步,俯身將托盤舉的高高的,好讓譚嫣兒和綠蘿更好的瞧到托盤上的東西。
大紅的喜服,只顏色略略有些發舊,喜服邊兒上還有一塊用金線繡著牡丹垂著流蘇的紅蓋頭。
「這喜服……」綠蘿伸手接過托盤,眼神複雜的看了小丫鬟一眼,才想起來問這丫鬟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靈九,原是服侍世子爺的二等丫鬟。」
「嗯。」綠蘿點了點頭,卻忽然覺得不對勁:「這原本在青岩閣伺候的丫鬟不是都……」
「回綠蘿姐姐的話,靈九這些年一直在京城伺候的,也是前不久才有機會回藤城,並不是這青岩閣內原來的那些丫鬟。」
「曉得了,你先下去吧。」綠蘿將手裡的托盤轉身放到了拔步床上。
「少奶奶……」靈九卻沒有按綠蘿的話退下去,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步:「憑少奶奶的眼力,自然看的出這喜服已經有些年頭了。」
譚嫣兒眉頭一挑,不明所以的看向靈九。
靈九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這喜服本是大夫人當年嫁入王府的時候穿著的。不敢瞞少奶奶,藤王府下午出了點事,大夫人被禁足了,如今大夫人的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世子爺為了進去芙蓉院從大夫人手裡取得這喜服,著實費了不少力氣,請少奶奶體諒世子爺一片苦心,穿上這喜服……」
譚嫣兒聽到這嘴角微微上揚,下一秒她又把嘴角壓了下去,身子往拔步床里退了兩步,裝成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我會勸小姐穿上的,有勞靈九妹妹了。」綠蘿站起身來扶起了靈九,對靈九態度瞬間和善了不少:「靈九妹妹且出去稍等片刻,綠蘿服侍完小姐更衣,自然會去告知你。」
靈九這才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喜房。
房門一關,譚嫣兒已經伸手將喜服從托盤上拿起來細細打量起來:「這年頭久了,顏色暗了不少。」
「小姐,看來世子爺對您的確用了心。」綠蘿一張臉已經笑得繃不住了:「這世上只怕再找不到如世子爺這般的好男人了,不但不嫌棄小姐,還特意求了自己母親的喜服,只為同小姐全了這大婚的禮,怕是一點都不捨得小姐您受委屈呢。」
「城哥哥自然是好的,是本小姐看上的人,哪兒還有差!」譚嫣兒這會又得意了起來:「說起來我的那個小叔子,這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的小姐唉!」綠蘿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