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睡的早,蘇雲生到這小院內的時候,燭火都已經熄了。是蘇雲生驚起了丫鬟,又讓丫鬟將早已睡熟的楚衡從床上叫了起來。
「走?這大半夜的,去哪兒?」楚衡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問在外間等候的蘇雲生。
「帶你去喝酒。」蘇雲生擺弄著手裡的茶杯,語氣漫不經心的:「藤城地處偏南,靠江沿海,世人都道藤城盛產水產,江珍海味最是鮮美,可殊不知藤城自產的美酒藤釀才是那畫龍點睛的一筆,藤釀配以潮落之後第一波打撈上的海蟹,再切幾片鮮魚肉,搓一點山葵根兒……」
「這大半夜的去吃海蟹?」楚衡穿好衣服掀了帘子從內室走了出來,依舊一臉疑惑的看著蘇雲生:「我若是不想去呢?」
「為何不想去呢。」蘇雲生眉頭微蹙著:「那酒肆可建在藤城最高的地方,今兒又逢世子爺成親,藤城解了宵禁,正是滿城燃燈如晝的時候,想必在那酒肆上喝酒,看著一城燈火,聽著耳邊清風,會相當愜意。」
「我還是沒興趣……」楚衡在蘇雲生邊兒上的椅子坐穩了,一點都沒被蘇雲生描繪的場景打動,她挑了挑眉毛,直接問道:「說吧,到底什麼事。」
蘇雲生沉默半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竟然伸手就往楚衡肩膀上點了去。
「……」楚衡兀然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雲生,緊接著她的身子便開始酸軟無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蘇雲生見楚衡暈倒了,便站起身來將楚衡抱在懷裡,直接出了小院的門。
四周靜悄悄的,只隱約能聽到遠處宴會場的絲竹之聲。蘇雲生擄走了楚衡,而小院內的丫鬟只敢伸著脖子看,卻無人敢說一個字。
蘇雲生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千甲樓,接著縱身一躍,上了牆頭,直奔著府外去了。
青岩閣。
譚嫣兒從熱水裡出來,套上那一身發舊的喜服,又坐到梳妝檯上,重新上了妝,帶了鳳冠,蓋上了紅蓋頭。
「小姐,綠蘿扶您到喜床上去。」
「嗯。」譚嫣兒低頭看著蓋頭下的方寸之地,心裡喜悅極了。身為新婦,她已不潔,可世子爺卻無一絲一毫的嫌棄她,只可憐她受苦,憐惜她委屈,得夫如此,她已經滿足了。
房門外丫鬟靈九輕叩門扉:「少奶奶可準備好了?奴婢可否去喚世子爺?」
「你去吧。」綠蘿的聲音透過門傳了出來,靈九得到答覆,便提著裙擺噔噔噔的往千甲樓跑了過去。
千甲樓內,姬城和姬晨正隨著藤王在拜祖宗牌位,靈九來的時候,三人剛剛祭拜完祖宗。
「爹,兒子先走了。」姬城朝著藤王拜了一下:「爹也馬上出城吧,明日中午在官道上見。」
「好。」藤王眼中亮光閃閃:「你且放心去,做事小心些。」
「兒子明白」姬城點了點頭,仍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爹,若是水勢太大,你跟二弟便先去藤釀山躲躲,藤釀山坐落在藤城已北,離官道也近,等水退些再去官道相見也不遲。」
藤王不置可否,只揮手讓姬城快些離開。
姬城跟著靈九離開之後,姬晨抬頭悄悄打量了藤王爺一眼,見藤王爺正望著窗外不知在思索什麼,姬晨便放輕腳步,轉身也要走。
「你去哪兒?」藤王暼了姬晨一眼:「這一時半會的功夫,堤壩便要塌了,你若是還想活命,便牢牢跟著為父。」
姬晨腳步微頓,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兀然握成了拳頭,發出噶吱嘎中的響聲,他眼圈通紅,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已經布滿了血絲。
「走,跟為父出府。」藤王整了整袖子,便要往千甲樓外走。
「爹!」姬晨終於支撐不住,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他仰著頭看著藤王,一雙滿是血絲的眸子睚眥欲裂:「娘她還在芙蓉院內關著呢!您讓兒子怎麼走?」
藤王眼睛一眯,低頭打量跪在腳下不遠處的姬晨,他眼神很冷,看的很仔細,那視線陌生又無情,就好像從未見過這個兒子一般:「你說什麼?」
「兒子要去芙蓉院找娘。」姬晨雖然被藤王的視線瞧的渾身冒冷汗,可他依舊脊背溜直,眼神執拗。
「你當真?」藤王臉已經沉了下來,眼神冷的好似能結冰:「你想跟你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