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本是芙蓉花開的季節,藤王府的芙蓉院每到秋日,便滿樹盛開起大朵大朵的潔白的花簇,茫茫一片,觀之令人心曠神怡。
可如今芙蓉院內的景色卻與舊日大不一樣了。
一場洪水,不光沖落了滿樹的花,更是連根拔起了好多大樹,整個芙蓉院一片傾頹,潮濕且帶著令人絕望的氣息。
「娘,你且先在院子裡站一會。」姬城扶著大夫人站在廊下,隨後他又轉身命奴僕進來,一面倉促收拾了下室內,又另外有人取了火盆,放在四下烘乾屋子。
大夫人站在台階上,看著腳下被黃泥沙土掩蓋住的石板路,臉色陰沉,眼中情緒讓人摸不透半點。
「早些日子下人已經烘過院子了,不過畢竟江水泡過潮氣大,還是得多烘烘才行。」姬晨幫大夫人正了正頭上的簪子,眼神里都是擔憂:「娘,你怎麼了?感覺不舒服麼?」
大夫人擺了擺手:「無礙的,我進屋坐一會便好了。」
姬晨點了點頭,忙讓人再端了兩個火盆進屋,這才扶著大夫人往屋內走:「娘,我已經讓人去齊南縣請大夫了,你這肺的毛病可不能再耽擱了。」
「能有什麼大毛病,不過洪水來的時候嗆了幾口水而已。」大夫人蹙了蹙眉頭,一臉不耐煩:「你就是瞎擔心,你有這功夫,把心思放到該放的地方去。」
姬晨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娘這說的什麼話,娘你的身體健康也是兒子該放心思的地方啊。」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大夫人伸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這洪水來的突然,你父親到現在依舊生死不明,藤王府如今都在你那個大哥手裡。」頓了頓,大夫人又說道:「你如今年齡也不小了,該是你的,你也該去爭一爭,整日窩在我身邊,你能有什麼出息!」
「娘……」姬晨握了握手心,眼神飄向前院:「你別替我操心了。」
「我不替你操心。難道等你大哥替你操心?」大夫人冷哼了一聲:「你大哥啊,我是看明白了,跟你那父親一樣冷情。指著他,還是算了吧。」
「娘。你別這麼說大哥。」姬晨蹙了蹙眉頭。
「我難道說錯了?」大夫人的火氣蹭的就冒了起來,她站起身緊著往門口踱了兩步:「你瞧瞧他,洪水過後這麼多天了,他可曾派人尋找過咱們母子?他眼裡怕是只有他那個爹!」
姬晨沉默著沒說話。
大夫人冷哼了一聲,回身又走到姬城身邊。拉起他的手:「娘的好兒子啊,也就只有你才把娘當成娘,洪水那天娘被鎖在這芙蓉院內,若不是你來救娘,娘怕是早就見了閻王了。」
「我是娘的兒子,這麼做是應該的。」
「是應該的?」大夫人搖了搖頭:「可你大哥,便根本沒有這個孝心啊……」
姬晨閉口不言,要說洪水的時候大哥姬城分身乏術,無法照顧娘,這個他姑且相信。可洪水過後,大哥姬城確實根本沒有派人尋找過他和娘,這就未免讓人心寒了。
大夫人暼了姬晨一眼,隨後嘆了口氣:「你父親八成是死在洪水裡了,如今這個家裡我最大,你放心,我會讓你大哥放權給你的。」
「娘……」姬晨垂下眼瞼,嘆了口氣,隨後輕輕說道:「我父親他,根本沒死啊。」
姬晨的話音一落。大夫人愣了一下,隨後她眉頭便蹙了起來:「你說什麼呢?」
「我說,父親沒死。」姬晨抬眼看向大夫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個的娘解釋那場洪水本不是意外的事。
「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大夫人伸手拍了拍姬晨的肩膀:「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你父親他活著的希望渺茫的很啊。你年齡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要學著……」
「娘。」姬晨開口打斷了大夫人的話:「我父親沒死,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姬城屏退了左右,拉著滿臉疑惑的大夫人在桌邊坐下,開口將這場藤城洪水的真相講了出來。
「你是說……」
聽完姬晨的話。大夫人震驚異常,她瞪著眼睛看著姬晨,滿臉都是不敢置信:「他們,他們竟然做了這般喪盡天良的事……」
「娘。」姬晨伸手握住了大夫人的手:「今天這話,出了我嘴入了你耳,便再也別跟別人說了。
113 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