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輦還沒有超越茂密的樹叢,就已經被瘋狂生長中搖曳的樹枝和葉片粹盡了。
生動舒展的狹長草葉尖,綴著飽和的每一滴露錐,搖盪閃光。完整折射了天空中熾烈發白的太陽。偶爾,露珠一閃,光芒刺激足以讓直視的眼睛目盲。
曠朗天野,無形放逐風的界限,帶著多事誘掖的快感,讓那些正午繁盛生出來的露珠,比清晨更加明亮和頑劣。
隨風躍遷,轉換調頻、站立枝丫上歡鼓不累的節奏,好像一隻只觸風驚飛的珍珠鳥。
露,賁極無色,卻折射了七彩的、滾圓的鑽石質顆。看似溫柔的渾圓,光似硎刃,帶著一瞬佐殺不滯的颯意。
這些水潤飽脹的露,從玲瓏精緻的完美形狀,快要讓味覺同化掉視覺,讓看見那些痕跡的人,品嘗甘甜新鮮的滋味。
所有這些即時鮮生的靈物,驟現驟滅。堅韌而又微弱,只要不慎,就會一風而覆,消逝得蹤影皆無。
嘆為觀止,法格篤定。溫柔中帶著決絕的斷句,規劃出感覺的界限。所以,每一滴露,都帶著造化卓爾的不同,完成一瞬有形的啟示。
太陽光盛了。
從黎明前的黑暗積攢了能量的光芒,正午時刻,已經璀璨綻放。
萬化蓬勃涌動的生機,以各種流動在生命軀體之內的力,造化著鮮活著的神秘環流。
濕潤的空氣里,看不見形狀、卻發散蜂鳴的聲音,在通明透澈的光海,震顫著歡嬗不竭的頻響,讓人感到那種煦煦烘熱的膨脹。
獵司里迪、冰盧厝、圖蘭……看上去那麼遙遠,因為無法靠近箭河之源,被認為是除過祭祀巫,只有曠風與草可以存在的地方。這,一點兒也不是真正的笑話。
於是,各個部族一直沿用古老傳說中、陳舊得快要被忘記的稱呼——風葭。
風葭,被風壓低的荻草地。縹緲之格,清疏到荒蕪。
空間的蜂鳴就像聚集在光中、飛翔中的蟲唱。帶著薰香,讓茂盛的大地變得更加欣欣向榮。
諧律如顫,那種以光點燃的、猝然間無由亢奮的激情,比鮮活閃動的水泊更加牽染魂魄。
「獵司里迪的族語說:看不見的東西,別說沒有。」
即時熟稔顫響、風靡不絕於耳的諧聲之光下——
古紀里,詩曰:
「風葭,
牧河之初,
歌如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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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風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