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合適。
「鍾漕運官?」黛玉將鍾琰喊了進來。
鍾琰轉著兩個檀木球,湊了過來道:「怎麼?哪裡有什麼問題嗎?」
黛玉指著其中的一個數道:「我記得我從金陵上船的時候,我們得船沒有這麼輕?」她凝眸看著鍾琰,「而且,我們船應該走的不是這條路。」
她將單子遞給寧雲,「這是曹家的路線,這是我們兩個的路線。」
鍾琰湊過去細細的看了看,笑道:「呀,是朱推官記錯了。」又道:「我去叫他進來。」說著退了出去。
「朱推官是?」寧雲回頭叫住了鍾琰。
「哦,朱推官是朱瑞,浙東按察使朱榮的三子。」鍾琰回答的也是蠻幹脆的。
「朱榮……」寧雲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覺得自己背後冷汗淋漓。
朱榮和林海政見不合,在江南也是多年鬥爭,本來朱榮靠資歷應該出任這個左布政使,結果被林海橫刀奪了過去。
「讓你們陸指揮使帶回去細問問再說。」寧雲直接吩咐了天江衛的一個千戶。
千戶一拱手退了出去。
寧雲和黛玉便在揚州府衙門裡等結果,直到掌燈時分,天江衛指揮使陸雲才派人傳了結果,朱推官那日根本不在衙門,因為他缺了席,所以才是鍾琰暫代的。
這個結果挺出兩人的意料,但是更出兩人意料的是,第二日想叫鍾琰過來細問,卻被告知鍾琰帶了美姬回家被他妻子打了,打的下不來床。
「去會會鍾閣老吧。」鍾閣老是林海的老師,黛玉並一開始不打算見他,但是如今卻是不見也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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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閣老自從致仕之後便回到了揚州的本家,他如今已經是八十多歲的年紀,頭髮花白,但是人看上去還算是精神,家中也是四世同堂,每日除了元龍高臥,便是提著鳥籠子出去走走,或者是在家裡頭逗弄著自己的曾孫。
這日他關在書房裡,抱著最小的孫子鍾循,一邊拿書捲成一個卷,逗著孩子,一邊正在琢磨著一盤棋,他還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他的孫媳婦就走了進來。
鍾閣老的四子媳婦姓胡,出身天下兵馬大元帥安國公胡家,是鍾閣老同袍胡捷的小女兒,兩人是過命的交情,才定下了這門娃娃親,鍾四太太胡善禮為人倒知書達理,但是終究是在軍營裡頭長大,從小舞刀弄槍,直到出嫁後也沒有收斂。
「父親。」鍾四太太盈盈一行禮,「這個時辰,循哥兒也餓了吧。」說著,把孩子抱了過去,「咱們不打擾爺爺啊。」然後將孩子交給了乳娘,乳娘自然知道鍾四太太可能是有話要說,便一福身將孩子抱了出去。
「那個,四少爺來過了吧。」鍾四太太有點不太好意思。
鍾閣老毫不奇怪,將黑子落在了棋盤上,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琰兒從小沒了母親,凡事要是出格了話……」他又把黑子拿了起來,「孩子不打不成器,你揍了就揍了吧。但是這事情說出去,怎麼也不合適,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一一說來。」
江南風行奢靡,同僚有時應酬會以美人相贈,加上鍾琰出生後母親過世,被鍾閣老慣的也不成樣子,這不前日出去應酬,帶了三個美人回府,為其名曰是史總督送的,左擁右抱,可是無比的開心。
說到底,鍾琰不覺得這算什麼,江南就這個風氣,除了史總督嫡女是郡主,算是入了宗室冊子,王氏的地位水漲船高,禮法上史鼎不能納妾,林左布政使當日積極塑造懼內形象,好脫身黨派之爭,而如今地位穩固,女兒又是女侍中,公主之師,不敢納妾外,誰家裡沒有個紅袖添香?
包括鍾琰的三個哥哥,都是標配五六個小妾。
可惜這開心沒有維持多久,在腦袋一熱,都盤算好怎麼和胡氏說,鼓氣勇氣要告胡氏善妒,實在不行就威脅休妻的時候,鍾琰就被胡氏和鍾笙母女兩人抄著鍾閣老當日用的斬馬刀和紅纓槍聯手給揍了個鼻青臉腫,別說美人了,就連眼角都睜不開。
美人直接都被嚇得連夜跑了。
鍾琰忘了胡氏從來不廢話,直接上手,揍得他受不了妥協為止,他長女鍾笙出生後,就演化成了母女兩個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