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發難,因為備著這一日,寶釵父親當日是求了密旨出來,想來白紙黑字,也沒有人能說什麼,更不會指責薛家。
寧雲料到了寶釵的答案。
看來薛姨媽對這個女兒倒是沒少下了心血,可惜再好的算盤,還是壞在了薛蟠那個不成器的傢伙身上。
寧雲對寶釵其實也算是敬佩,因為進宮無望,基本上是否定了寶釵前半生的追求,但是寶釵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擔當起來這個家,倒是不失為女中豪傑。
寧雲沒有深究寶釵話中的深意,而是轉而言它:「我來揚州這才幾個月,連春都沒開,然後就又要回京了,說起來我雖然生在了北方,對揚州這氣候還是有幾分喜愛。」
寶釵連忙笑道:「其實郡主一來一回都趕上了好時候,因為揚州出了春天,夏天格外的難過,一入暑來,整個水汽都飄在空中,倒也難為。」
「倒忘了你也是常來揚州的。」寧雲笑道。
薛家的生意很多都在揚州,尤其是如今和扶桑的往來,基本上都是經過揚州和鹽政的銀子一匯總過去的。
「說起來,黛玉姐姐還說起過你。」寧雲笑著跟寶釵說道,「如今就可惜你不在宮裡,她想作個詩都沒有人陪了。」
「郡主有捷才,這麼說豈不是自謙太甚了?」寶釵奉承道。
寧雲根本不會作詩,雖然湘雲蘭雲兩個人一起教了好久,寧雲還是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作詩的那塊料,別看她學滿語,蒙語甚至扶桑語泰西語都上手,可就是這才情,可能是沒有遺傳下來。
當日王氏也是才女。
「我?你可別這麼誇我,我也就會背一背。」寧雲笑了笑,「或者去糊弄糊弄如今從泰西蘇格蘭來的貴客。」
一提蘇格蘭,寶釵略揚下巴,心中主意閃過千遍。
寧雲的意思是蘇格蘭女皇來朝?
若蘇格蘭女皇來朝,那麼就相當於泰西政治局勢是瞬間變化一番。
薛家和泰西在馬來的殖民地還是有生意來往的。
寶釵不得不通過字裡行間的蛛絲馬跡來斷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若是泰西真的要倒,她倒是有一些生意需要趕緊出手了,其中起碼就包括對於扶桑的生意往來。
寶釵也知道,如今晉朝在扶桑玩的是制衡。
寧雲仿佛是絲毫不在意的說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得那個沉船事情吧,鬧來鬧去鬧到了德川家的頭上了,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奉了泰西女皇的旨意,來行刺蘇格蘭女皇的,結果搞錯了弄到了我們頭上,這次要不是要跟著公主南下,我都不敢再走水路了。」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白玉鐲子碰著瓔珞叮咚一響。
寧雲這句話里的信息含量更大。
其實寧雲覺得跟寶釵說話倒也省力,相比起黛玉喜歡直來直去,寶釵也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和這種人說話,所有的想說的都不必擺在明面上,給夠了暗示,寶釵自然會知道應該去怎麼做。
寶釵想了想就明白了寧雲的意思,凝眸一笑道:「竟然有這等事情,不過泰西插一手倒是料到了,因為量扶桑人他們也沒有膽子,郡主不必擔心,起碼有了這一次,郡主再從水路走,哪怕就是從東京灣里過,也不會有事的。」
算是變相表態,我會斷了扶桑的軍火往來。
寶釵明白寧雲這麼說的意思,若只不過是她和黛玉還好,深一分淺一分無所謂,但是一旦牽扯上了昭徽公主孟嘉辰,基本上衛後不會冒這個險。
尤其是在泰西和德川家有所往來,德川家對晉朝背信棄義。
如今衛後變相表態支持蘇格蘭女皇,英格蘭全體上下自然坐不住,哪怕是暗殺也要試上一試,搏上一搏,暗殺不了蘇格蘭的那位,殺個大晉公主還是有一定的震懾力,有了一,自然會有二。
怎麼看薛家都不賠,因為薛家的軍火送出去,錢是直接給皇帝的,或者是填補進了鹽政的缺口,薛家要不是根基後,早就賠了個精光。
想到這裡,寶釵反而不怎麼擔心了,將話說的也不是那麼的含糊。
寧雲含笑點了點頭,道:「薛姑娘當真是聞弦知雅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