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體面的奴才便低頭不敢見人,眼光閃爍。遇見沒他強的奴才,卻十分得意,狐假虎威。這是賈府奴才的通病,非一時可治,賈環也不急著教訓。另一個小廝是陳嬤嬤的兒子陳順,也不是個靈光的主,但更為老實忠心。
哎,主要是現在手頭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他也不喜歡這些裙帶關係,可是不用這些人,又去用誰呢?這倆人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只能等事業起步之後,一點點改罷了。
賈家義學離榮國府很近,不過一里的距離。然而烏煙瘴氣比府中更甚。
有好幾個小學生圖了薛蟠的銀錢吃穿,被他哄上手。還有兩個嫵媚風流的學生,名為「香憐」「玉愛」,正和薛蟠打得火熱,眾人不敢輕舉妄動。
寶玉和秦鍾坐在一處,旁邊便是香憐和玉愛,四人心裡留情,經常八目勾留,繾綣羨慕。
賈環扶額,媽的,他快瞎了,這是學校還是鴨館。
&兄弟,聽說你大病了一場,哥哥我竟沒去看你,如今補上如何?」
這番話說的語氣下流,賈環正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轉頭一瞧竟然是薛大傻子。
&哥哥客氣了。」賈環抱拳作揖,他不明白薛蟠放著香憐玉愛不哄,和他嚼什麼舌根。
&客氣,不客氣,今日咱們就補上。下了學,咱們去新開的茅渡樓喝酒,弟弟千萬不要佛了哥哥的意。」薛蟠邊說邊在他身邊坐下,被搶座的人只好另尋他處。
賈環心裡一動,他想做點生意,但人生地不熟。薛大傻子畢竟是皇商,對京城各處的買賣行市必定比他清楚。
&酒卻不必了,我大病初癒,暫且還不能沾酒。我卻想嘗嘗路邊攤販賣的小吃,薛哥哥咱們一邊吃,一邊逛逛你在京城的鋪子可好?」
這番話不知怎麼被寶玉聽到,急忙湊過來,說道:「環兒這法子極好,新鮮有趣。薛大哥帶我一個如何?」
薛蟠豈有不允的,拍桌道:「咱們可說好了,下學別走。」
秦鍾見寶玉去,心裡不滿,道:「咱們才約好下學後一同去你那兒賞花,怎麼現在又改了主意?罷罷,我也不在這兒礙眼。」
寶玉看著秦鍾要走,哪裡肯依,連忙作揖道:「薛大哥對不住,就容我缺一次吧!」趕忙追著秦鍾出去。
薛蟠點點頭,並不在意。賈環歪著頭想,寶玉果然是顏性戀,說女兒是水做的,男子是濁物,現在可不是追著濁物跑呢!看來還是看臉。
一天下來,他發現薛蟠一直坐在他旁邊,時不時還偷偷瞅他,有些不解。書里沒說過薛大傻子和賈環有什麼交情,這又是何故?他哪裡能想到薛蟠那見不得人的心思。
賈環今早更衣時,因不想再次成為寶玉的山寨貨,親自挑的衣裳。身上穿的是茶白雲紋箭袖和水綠排穗褂,腳登青緞靴,並沒有戴抹額或頭冠,只挽了一個髻,用陶簪固定。唯一的亮色便是腰間繫著的杏紅絲滌,整個人看上去乾乾淨淨,卻又讓人眼前一亮。再者現在的賈環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小凍貓子,不好的習慣全改了,猥瑣氣息一掃而光,反而顯得瀟灑自然。賈環自己渾然不覺,但在別人眼裡卻大不相同,連寶玉看到他時,都有幾分訝異。
薛蟠今日瞧見他,暗罵自己往日沒眼光,心裡便存下不可說的心思。但他仍是知道輕重,賈環雖是庶子,到底是榮國府的少爺,自己妹妹還想著金玉良緣,故不敢亂來,打算慢慢哄他,情投意合才好行事呢!
下了學,兩人只帶隨身小廝到處遊逛起來。程悅也是頭一次逛古代的市集,處處感覺新鮮。賣缸,賣字畫,賣香草,賣布帛......應有盡有。還有些手工匠人當街做些精巧的玩意兒,旁邊皆圍了一圈小孩。滷煮、茶葉蛋、各種糖糕,賈環皆嘗了嘗,一點都不比原來的時空差,因用的原材料都是沒有污染的,更能吃出本味。
逛著逛著,賈環也零零散散買了不少玩意兒,像是一整套燒瓷的小碗小碟,一問店家竟然是給小孩玩過家家的。還有泥捏的十二生肖,只要三十文,栩栩如生。最讓他喜歡的是一個掐絲琺瑯南瓜形胭脂盒,上面繪著竹蘭等物,清雅非常,一打聽價錢,竟然要十五兩。賈環兜里總共才二十兩,實在狠不下心,只得忍痛放下。
沒想到旁邊的薛蟠好不容易得到討好他的事兒,豈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