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回去湊熱鬧去,這一路走得很急,就盼著早早到了玄真觀,趕緊得個回話在早早轉路回府。
賈蓉一進觀便撞了個人。
王石見是蓉哥兒,乾脆身子一斜,滾坐在了地上。
賈蓉見是寧府的老人兒王石,忙攙他起身:「呦,什麼事把你急成這副樣兒?」
王石忙道:「大事不妙了!老爺忽然暈了過去,小的這就要請大夫呢。」
賈蓉一聽慌了,忙往裡奔。王石想了想,隨便打發人去叫大夫,自己轉身跟著蓉哥兒一道去了。
二人到了福壽宮門口,便碰見一道童正從裡面端著水盆出來。
「真人已醒,沒什麼大礙了。」
「如此甚好!」賈蓉心下鬆口氣,便邁大步進屋。王石皺眉也跟了進去。
進門是一間廳,抬首上看,可見壁上供奉的三清神畫像,其下有紅木長案上擺著各樣貢品,種類豐富。這之下才擺了普通桌椅,供人使用。神像東邊有一入口掛著杏色門帘,連接內室,進去便是賈敬的寢房。
賈蓉和王石二人挑簾入內。
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披髮坐在床前,青絲數縷垂在胸前,半遮兩側臉頰,可顯其鼻樑挺拔,眉目分明。此人三十多歲,穿著深青色道袍,拂塵就放在手邊,面朝著地面,面容雖略有頹色,卻難掩其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貴者凜凜之勢。
王石早習慣老爺一味好藥,對外事冷漠。但今日瞧老爺這副樣兒,卻叫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卻又說不出來。
「老、老爺,您真沒事吧?」王石試探地問。
晏良抬頭看他們,在道觀里做了兩年的拂塵,對於道士的一些情況,晏良還是了解一些的。加之他現在進入道士的身體,已經漸漸擁有了道士的記憶,所以辨認王石和賈蓉這倆人很容易。
「還沒死。」晏良對王石說罷,就看向賈蓉。
賈蓉有點惶恐,忙跪地先請安。
晏良仔細打量他這個他白撿來的孫子,才七八歲的年紀,面目清秀,細挑身材,樣兒十不錯,就是眼神有點飄忽,似乎怯怕什麼。他的父親名喚賈珍,是本尊而今唯一的兒子,似乎是個荒淫無恥讓本尊很頭疼的臭蟲。
晏良還憑著本尊的記憶,大概能推清楚自己身處世界跟以前的有所不同。所以目前他更該暫且靜觀其變,謀定而後動。
賈蓉跪了半天,不見回話,正覺得納悶,忽抬首和祖父對眼了。
賈蓉慌神忙低頭,感覺對方眼睛還在自己身上,便覺得有些侷促,「祖父,您、您……沒事真的太好了,剛才聽王石說您暈厥,可嚇壞孫子了。您可還覺得哪裡還不舒服?孫兒這便叫人請個大夫給您好好看看。」
「不必。」
晏良剛在這具身體裡安營紮寨,絕不想被人發現他是個假冒的。他轉即見賈蓉還堅持要請大夫,忙轉移話題。
「你過來,」晏良生硬地拍了拍賈蓉的頭,「我問你,你父親可好?」
「他很好,今兒個正逢是您生日,便特地派孫子來請您回去慶生。」賈蓉被祖父注這樣『關愛』著,十分惶恐,更加緊張和害怕。特別是祖父拍他頭的時候,他身子都繃緊了,腦子裡嗡嗡的,一片空白。
他從小跟祖父就沒這麼親過!
晏良「嗯」了一聲。
賈蓉立刻嘴皮子開溜:「若非今日是祖父生辰,孫兒實不敢打擾祖父清修,孫兒這便告退——」
話說一半,賈蓉忽然意識到祖父並沒有開口回絕自己!
賈蓉臉漲得紅彤彤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在祖父並未回絕的情況下,他撂下剛才那番言詞,實屬不孝,好像是他盼著祖父別回去似得。
這事兒若是被他爹知道了,一準會被打個屁股開花。
賈蓉覺得尷尬地要死,偏偏這時候屋裡誰都不吭聲,特別安靜,搞得他覺得越來越尷尬。
不過屋子裡臉色難看的不止賈蓉,還有王石,他的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
晏良飛快地瞟二人兩眼,吹了吹手中的熱茶,一口喝進肚。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道童突然闖進來,手捧著個匣子,袖口上還有一抹紅。
晏良用一盤上供的點心,換了道童手裡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