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角思慮過後就很誠懇地說:「姑奶奶有這念頭,本是好事,不過這生意廢的時候已經久了,這會兒銀子也不是很多,再像原來一樣,給這宮中送桂花,只怕很難。」
「這不妨。」夏金桂聽了這話,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消陳角的顧慮:「生意這事,先做小的,再慢慢做大也是平常。況且這京中,據我這些日子打聽,也頗有些剛賺了些銀子,想附庸風雅的人,我們先把夏家的招牌打出去,再說要限制人來買,一家只許有十棵八棵的……」
「姑奶奶這主意,小的有些不明白了,這做生意,自然是買的越多越好,怎麼反而限制了?」陳角的話讓夏金桂笑了:「陳夥計怎忘了物以稀為貴。我們要賣的,本就是那些不在乎價錢的人。若是家家都有了,哪還有什麼稀罕?」
陳角也是個聰明人,立即點頭:「是,倒是我糊塗了,姑奶奶這個主意很好,這會兒入冬了,我把舊日的花匠尋來幾個,培育出一批桂花苗,等到春天好拿出去賣。」夏金桂道了辛苦,也就請陳角下去歇息。
等陳角走了,夏金桂在那琢磨,這個主意,最要緊的是能尋到頭一個買家,這頭一個買家可要好好地挑,務必要一炮打響。
夏太太見夏金桂端著茶不往嘴裡放,伸手拉夏金桂一下:「你在想什麼呢?這會兒銀子也有了,事情也準備的差不多,後日就是你兄弟的好日子。算著時候,明兒你二叔就該來了,你還有什麼不能了的事?」
二叔?對,就是二叔。夏金桂唇邊的笑更甜了,這可以請教夏二叔,他定然知道,誰家做這頭一個客戶最合適。
夏二叔和夏二太太果然如期而至,兩人里里外外瞧了新房,又瞧了這屋內擺設,還有新來的下人,夏二太太也讚不絕口,對夏太太道:「大嫂現在,可真是換了個人了。」
夏太太有些得意地指著夏金桂道:「這啊,還是我金桂的主意。二嬸子,我可和你說,姑娘家,果然還是要出閣才看的出來,金桂這齣閣之後,人和原先可不一樣了。」
夏二太太含笑點頭,夏金桂曉得,要按這年頭的習慣,自己要含羞帶怯點頭,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這可不是夏月娥的習慣。因此夏金桂直接就道:「我娘是個寡婦,我多幫幫我娘也是應當的。還有事想要求教二叔,二嬸嬸,請恕我失陪了。」
夏二太太不料夏金桂如此直接,面上的笑都還來不及收起來,連驚詫樣子都做不出來,只對夏金桂點一點頭,夏金桂就對夏二太太行禮離開。
夏太太倒不覺得夏金桂這做派有什麼稀奇,只對夏二太太笑著道:「金桂現在對生意上的事,可精明了,哎,要是原先如此,也不……」
說著夏太太自己也覺得這話不對,端起茶杯:「來,來,二嬸子,我們兩個喝茶。」
夏二太太和夏太太在那應酬著,夏金桂已經來到夏二叔那邊,夏二叔和夏三對答幾句,見夏三依舊是言語乏味,答非所問,夏二叔大為搖頭,不過他是個寬厚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見夏金桂進來。
夏二叔原本就喜歡聰明些的人,況且夏金桂是自己親親的侄女,和夏三有些不同,夏二叔不等夏金桂開口就對夏金桂道:「侄女也來了,我方才聽你兄弟說你很有主意,不錯,不錯。」
果然這生意人和文人不大一樣,夏金桂這下心安起來,對夏二叔行禮後才道:「二叔也別說侄女不錯,侄女現在正在發愁呢。」
夏二叔自然要問問夏金桂為什麼發愁,夏金桂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心中的煩惱說出,最後還嘆道:「要說這事,頂好是找一個達官貴人家中,寧願白送也成。可是我想著,一來達官貴人家中不好進去,二來這有利有弊。索性請教二叔,要尋什麼樣的人家才好。」
夏二叔往夏金桂身上打量一眼就笑著道:「侄女果然和原先不一樣了,既不要達官貴人家中,倒是有個人家可以去,這家姓朱,祖上也是有根基的,後來敗落了,過了這麼幾十年,又發大財,重新回來,不過因為他家曾敗落,又不是因為讀書成名,因此昔日曾經來往的人家,並沒多麼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