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似了。
賈環這裡正有些不耐煩,聽得一陣拍門聲,也等不及寶釵腳步笨重,便幾步走過去來了門,正是寶玉扶著賈政回來了。
寶釵嘆了口氣,因轉身哄著薛姨媽進了屋裡去。
日頭漸西,那光線雖耀眼,卻已然一點熱度也沒有了,不知從哪個空曠處刮來一陣風,只是透心的涼。
寶釵看著眼面前衣著光鮮的一對母子心裡倒是感慨萬千。
賈環心裡忽爾沒趣起來,不耐煩地嘀咕道:「好好兒的說起這個來!總是上不得台盤!」
趙姨娘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笑,最後卻忍不住淌下淚來,看了看賈環感嘆道:「我的兒,萬幸你和你姐姐兩個有出息,不枉我日夜煎熬,到底還是享著你們姐兒兩個的福了!不然,又不知在哪疙瘩遭罪呢!」
寶釵方苦笑道:「姨娘彆氣惱,我媽現認不得人了!」
薛姨媽似若未聞,只就著寶釵的手喝了兩口水。
趙姨娘渾身一顫,這才仔細打量了那老太太,驚的下巴兒都要掉了:「這,這是薛家太太?」
寶釵便也就道了謝,讓那個丫頭子洗,自己擦了擦手,又端了碗水走到那在牆根下曬太陽的老太太:「媽,喝口水!」
趙姨娘聽了心裡很是舒坦,見寶釵俯身去刷那棉墊,便連聲嘖嘆道:「作孽啊!寶丫頭何等尊貴的千金小姐,花朵兒一般嬌嫩的,這寒冬臘月的,竟做這些粗使活來了,看得我這心裡也怪不好受的!」因又命身後的丫頭去洗。
寶釵點頭道:「在寒門小戶看著確是不錯了,只哪裡有三爺姨娘這般體面風光呢!」
賈環恍然:「嫁給誰了?看著日子不錯!」
寶釵淡淡掃了眼賈環:「他哥哥贖回她又嫁到南邊來了!」
寶釵笑著點點頭,慢慢地送走襲人方又轉回來,賈環因問:「襲人哥哥家不是在京城的麼?」
略說了幾句話襲人便笑著道:「三爺,姨娘,奴婢家裡還有事,你們慢慢坐著!」又向寶釵道:「二奶奶,你慢著些,我先回去了!」
不知怎的,賈環心中忽又忿忿不平來,不明白為何寶玉如今這步田地,賢妻美妾的倒一個個不離不棄。
賈環走過去,襲人便屈膝福了福恭恭敬敬地稱了聲三爺。
果然趙姨娘正得意洋洋地問著襲人話,襲人倒是很有眼色的低頭陪笑答著話,哄的趙姨娘甚是歡喜。
賈環正愣神兒,只見一大紅錦緞人影一閃也進了灶房間,賈環知道是趙姨娘,怕她又顯擺不成弄醜,便忙丟了薛蟠跨步走了出去。
正說著好似外頭有人敲門,寶釵開了門,賈環隔著窗戶看見了竟是襲人,如今也是婦人打扮,穿了一身桃紅布襖兒,腰間挎了個大藍子,與寶釵兩個說笑著走到一側的灶房間。
薛蟠一愣,想了想道:「你是說寶兄弟,他在城隍廟那擺攤替人寫信,過會子就該回來了!」
賈環這才猜著才剛怕是薛蟠尿床了,因走到窗邊朝外瞧了瞧,果然見寶釵正舀水泡才剛捧出去的舊棉墊子,再想不到寶釵那樣一個端雅的女子如今竟這般生活,因忍不住問道:「二哥呢?」
賈環只得出去,等了好一刻功夫,才見寶釵抱了一濕答答的舊棉墊子走了出來,賈環再進去時,薛蟠汪著眼淚難:「環兄弟啊,我如今還能算人麼,動不能動,坐吃等死啊!可憐辛苦了我這妹子,幾輩子積德修來的,天天照顧我這個廢人哥哥還要照看呆了的老母,端屎端尿的,難為了她。我這個做哥哥做兒子的畜牲不如是個累贅啊!」
賈環不解何意,寶釵卻走了進來對道:「勞三爺出去迴避片刻,容我收拾一番。」
兩人還未寒暄幾句,薛蟠手在被子裡不知摸到了什麼,哇哇叫道:「好妹妹,糟了,這底下又弄濕了!」
賈環想了想,便大步走進去,只見薛蟠半躺在床上倚在牆上眼巴巴瞧著,想是在屋裡躺的時間久了,臉象豆腐皮般又黃又松。
寶釵還未說話,那薛蟠已長長哼的一聲:「噯喲喲,原來是環兄弟來了,多少日子沒見了,快進來好好敘敘!」
賈環聽出聲音忙問道:「說話的可是薛大爺?」
寶釵便外那邊應道:「哥哥,是環三爺和趙姨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