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格格不入。
賈赦上座,賈珍賈璉則坐在兩旁,只有這賈蓉不遠不近地站在賈赦的下手,恭恭敬敬。
三人皆是暢懷快意的模樣,笑聲不斷,可賈蓉卻並不笑,面上神色不佳,不自在形容明顯。
他如何聽不懂座上的父親與赦大老爺、璉二叔到底是在說什麼。只覺作嘔欲吐,臭不可聞,寧願早些離開此地才好。
賈蓉不但面色不佳,眼中還帶著一絲濃濃的怨恨,只是隱藏在深處,按捺不發。
這份怨恨,全都是對著座上他那笑個不停的父親,賈珍。
話還要從去年十月說起,十月十日,重陽剛過。
那一日,正是賈蓉大喜之日。在賈蓉十幾年的人生中,賈珍對他的教育方式,非打即罵,妥妥的狼式教育。
他也曾委屈,也曾承受不住,崩潰哭泣。尤夫人見他實在可憐,只好安慰幾句。「你父親是嚴苛了些,不過想來也是為了你好,等你成家了,興許就不會管的這麼緊了。」
賈蓉哪裡肯相信這話,賈珍若是普通的嚴苛,那倒好了。賈珍對賈蓉,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動則耳光抽臉,絲毫不把賈蓉當人看。些許小事,都要啐一臉的口水。
賈蓉只覺自己在父親賈珍面前,根本就不是個人。更不要提什麼尊嚴一說了!但尤氏的話,賈蓉卻是不信也得信。他能怎麼辦,家裡的爺爺也不問事,自己這個嫡母尤夫人又是個耳根子軟心善的,絲毫不敢在賈珍面前多言。偌大一個榮國府,竟叫賈珍一人翻了天去。
賈蓉是再沒有膽子忤逆自己的父親的,只能默默忍受著。把希望寄托在尤夫人那虛無縹緲的安慰話上,希望真的如尤夫人所說,自己結婚成了家,賈珍能稍微寬待些,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怨恨卻不是因為這事,賈蓉早已習慣於賈珍的打罵了。讓賈蓉恨的入骨的,另有其事。
賈蓉大婚那日,心神激盪,他期盼這一天,期盼了不知多少年,激動地不能言表。
萬分欣喜地從老丈人家接來了自己的媳婦,又見賈珍與往日好似換了個人,待自己好言好語。心中卻對尤夫人的話信了八成,想著自己成家了,自此算是脫離苦海,能夠好好的過日子了。
他萬萬沒想到,賈珍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對兒子的關愛欣喜竟全是假的。
賈蓉樂開了花地與自己的新媳婦拜了堂,應酬完了府內府外一眾的親戚朋友,意氣風發的往自己的洞房去,只盼望著能早一刻見見自己的佳人。
卻聽見了一個讓他擔憂焦心,後來的每日每夜恨之入骨的消息。
此時拜堂與後世不同,賈蓉與媳婦在正堂眾親戚面前拜過堂後,還有一眾酒席親戚需要去寒暄。等到洞房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並不是讓秦可卿一個人在新房裡枯坐著的。
婆婆和公公是可以先見上自家兒媳婦一面的。一來是讓婆婆與新媳婦見個面,說說體己話,安慰安慰新進門不安的兒媳婦。二來,也是想見見自家兒媳婦的面容,看看如何。
這一看,就看出事了。賈珍原是不喜歡這種後宅裡面的瑣事的,嫌棄麻煩。耐不住尤氏的磨,說不見一面兒媳婦,怕她心裡生間隙,覺著公婆不待見她。
尤氏與秦可卿說著貼心的體己話的時候,賈珍卻再也挪不開自己的目光了。
賈蓉將將進了洞房,還沒見著自己的新娘,外面就有丫鬟驚慌失措地進來通報。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在外間喝酒喝多了,過小院的時候,不留神摔了一跤,只叫小蓉大爺你去呢。」
賈蓉自然顧不得自己的新媳婦,前去探望自己的親老子。
去了只見著尤夫人同賈珍的一眾妾室,圍著床榻哭作一團。賈珍躺在床上,一勁的叫疼,絲毫不理一眾家人。
尤氏見賈蓉來的久了,擔心誤了洞房的吉時,就讓賈蓉回去,賈珍又犯病喊疼。賈蓉走,賈珍喊。賈蓉走,賈珍喊。賈蓉無法,只得安心服侍他的親老子。
那賈珍竟一刻都離不得其子,但凡賈蓉一刻不見,便要犯病吵嚷。可憐賈蓉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竟一旬不曾圓房。
賈珍在床上躺了十幾日光景,終究是耐不住性子,再也躺不住了。指示著賈蓉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