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這等魄力……嘖嘖,太傅,仆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趙青山呼出了口帶有羊肉湯膻味的長氣,柴梁面不改色,只眉心跳了跳……
就聽趙青山緩緩道:「為了應對戰爭,安南阮氏橫徵暴斂,民怨沸騰。錦衣衛早就安排人潛入安南,煽風點火,各處傳播安南原為華夏故土,因當年戰亂,被阮氏割據。如今正常經濟往來,卻被阮氏朝廷剋扣殺害,因此引發戰爭的消息。並且傳言,因得知安南缺糧,大乾準備了百萬石糧食,卻不能進入安南救助……這是在操控民心哪。底層百姓,見識淺薄,又過的苦難,自然願意相信。阮氏民心已失。大乾王師卻帶著大量糧食、鹽、肉入安南,一舉擊潰安南大軍後,用從安南買來的糧米來安撫人心,安南一下就安定了下來。而之前花出去的銀子,則在安南貴族那裡十倍的追繳回來。安南最肥沃的土地,在紅河平原,全被安南王室和貴族瓜分,這些,就是大乾最大的收穫。」
柴梁嘆道:「一環扣著一環,連大軍的糧餉,都能就糧於敵。等百萬齊魯移民在紅河平原站穩了腳,之後源源不斷的百姓都會遷移過去。九邊的三十萬大軍,十五萬在紅河平原,十五萬在暹羅的湄南河平原。這兩處平原土地加起來,雖只兩湖大小,但這兩處都是一年三熟,如此,就當相於三個兩湖!元輔,了不得啊!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不過如此。儲君英明至斯,仆心中既驚喜振奮,又有些擔憂……」
「擔憂?」
趙青山原本聽得面色振奮,可聽到柴梁這個說法,不由擰起眉頭來,問道:「怎麼個說法?」
柴梁憂聲道:「仆常為殿下之才感到驚艷,但驚艷越深,心中擔憂愈重。仆怕……天妒英才啊……」
趙青山聞言面色驟然一變,沉聲喝道:「文孝,渾說什麼?」
柴梁面色凝重,道:「元輔,不瞞你說,仆總覺得不真實。青史之上,總有驚才絕艷之輩,但如殿下這般,年不過十六,就已是經天緯地之才。仆自認修心堅韌,然每每思及殿下所為,驚艷之餘,都必生出驚恐之心。」
被柴梁這般神神叨叨的說了陣,原本還不上心的趙青山,也漸漸生起毛骨悚然之意來。
天妒英才這四個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老頭子完全無法想像,太子若是出現了閃失,這社稷江山,該何去何從……
可是,這等近似荒謬的鬼神之說,誰敢訴諸於口?
想勸都沒法勸哪!
再者,又從何勸起?
「文孝,你到底是何意?」
趙青山畢竟是趙青山,一陣心緒動搖後,忽地凝眸看向柴梁,沉聲問道。
柴梁看著趙青山,緩緩道:「元輔,仆以為,殿下最令人驚艷的成就,非促成北疆都護府以八萬大勝二十萬的蓋世武功,而是,對新黨的鼎力支持,以及對內閣新老更替法度的制定。若以此為成例,明確定為成法,縱然有不忍言之時,朝廷也能平穩度過難過,不會令社稷危矣。」
這是要將賈琮定下的制度,列為祖宗成法。
一旦賈琮有個閃失,天妒英才,朝廷也不會失了進退,大亂之後失去法度。
但是,如此一來,就頗有虛君權的意味了……
柴梁看著趙青山陰沉的臉,苦笑道:「太傅,仆非不知恩義之人。但是,仆以為,如今正逢幾千年來未有之大世,如殿下這等驚艷萬古的聖君,千載難遇其一。吾等雖為朽木之資,也當住殿下一臂之力,將此法定為永世之法。
太傅,若是往好的去處想,殿下今年不過十六,再有一甲子之壽,經過六次內閣更迭,自然將成永例。
真想看看,那個時候,大乾將何等昌盛吶!」
發自肺腑的一番嚮往感嘆後,柴梁聲音又忽地轉沉,一字一句道:「但若是果真有個閃失,眼前的一切大好局面,都將頃刻崩塌。元輔,吾等內閣臣子所為,難道不該是居安思危麼?眼見盛世將臨,其他官員都可沉迷其中,唯獨吾等不能!而如今朝廷最大的不定,就在於殿下。仆恨不能殿下能萬萬歲,可誰又能保證天意如何?所以,要趁著北疆大勝、西南國戰大勝開疆拓土的大好時機,太傅若能勸殿下將諸般法度定成永制,功莫大焉!」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
第七百六十八章 居安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