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教坊和宮中了,等待他們的將是礦山和鹽池,到了那裡必然十死無生。
司徒晟沒有動順王,畢竟他也是行刺事件的「受害者」,而且靖朝的皇家不興殺兄弟的,像司徒易這樣對親兄弟下手的人幾十年才出了那麼一個,司徒晟還沒打算破壞這項家族傳統。
司徒暉被關在了他的王府之中,無詔不得出王府一步,雖然沒有褫奪王爵,日子過得卻和囚犯沒有分別。負責「守衛」王府,看管司徒暉的是京畿大營的軍士,絕對忠誠於司徒晟,司徒暉就算插上翅膀都飛不出去。
反正順王的勢力將會被一點一點地拔除,司徒晟不介意留著他給後世的子孫們樹立個反面典型,讓他們牢記通敵叛國的下場。
不同於楊王妃被帶走時的激烈,得知華妃已死的消息時,司徒暉異常的平靜,他一直很沉默,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順王坐在院子裡的圈椅之中,背脊佝僂彎曲著,整個人都縮在了椅子裡。他雙手捂著面孔,肩膀輕輕地抖動著,淚水無聲地一滴滴落下來,濺在了地上。
為了他的野心,他已經失去太多太多了,楊氏這個妻子對他來說不過是衣服一般,可是母妃……他從沒想過會這樣失去他的母妃。
野心對於他來說相當於一切,自認為血統的高貴讓他看不起旁人。大皇子司徒旭在他眼中不過是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的後代,二皇子司徒昂不過仗著自己有個封了皇后的母親,可那死了的皇后的血統哪裡比得上母妃這數百年世家的血脈?三皇子司徒晟的母親身卑位低,不過是個奴才,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裡,五皇子司徒易就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書生,他又豈會在乎?
他已然被盲目的自信遮蔽了雙眼,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太晚了……
他的傲氣從來只源自於血脈,可是當他的母族失去了曾經光輝的地位跌落凡塵的時候,他還剩下什麼了呢?
是,他看不起別人,可又怎知別人是不是也在暗暗高傲的看不起他呢?
楊王妃離開的時候他的表現雖然激烈,可是內心深處卻一直波瀾不驚,他自信,他高傲,他認為只要他自己願意,像楊王妃這樣出身世家的女子還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是當華妃離去的時候,他的內心卻一刻不停地怒吼,但口中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他的驕傲,他的一切都在被人踐踏,被人踩在腳底了,他還能怎麼辦?他還有什麼?
他現在理解當初楊貂蟬的做法了,受人折辱欺凌的感覺實在太過痛苦,簡直生不如死……
司徒晟當年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他不知道。
記憶之中那個被父皇懲罰跪在雪地中,人人可以隨意欺凌的身影越來越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高處俯視著他們所有人的太子殿下。難道他就真的不如司徒晟嗎?為什麼那個宮女的兒子可以爬到他們所有人的頭上呢?
他不信……他不信!他不會放棄的,老三害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母妃,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他絕對不會放過老三的!
禮部已經將司徒晟登基的時間給定下來了,欽天監算出來的,二月初十,正是黃道吉日。老皇帝躺在病床上歇斯底里了一番之後到底是認命了,在詔書上面用了印,交出了傳國玉璽,只待那天到來,司徒晟就會成為大靖新一任的皇帝陛下。
當初無人問津的司徒晟現在卻成為了最終的贏家,這等事數年前誰能想得到呢?
無數人等著攀附他,依仗他,就連弘武伯府和冠英侯府的門前都停滿了馬車。幾日之間江源就收到了厚厚的一沓拜帖,請他赴宴的人能從皇城門口排到永定門外。當初那些完全看不起月華的公主姊妹們也紛紛遞上賞花的帖子,這京師的正月里一向天寒地凍,這時候就是賞梅都嫌冷,也不知有什麼花值得大冷天去賞的。
司徒晟麾下的謀臣武將都歡欣雀躍,等待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江源卻依舊保持著本心,不悲不喜。
輔助司徒晟成為大靖皇帝不過是萬里長路的第一步而已,從司徒晟成為了太子的那天起,這一日就是必然會到來的,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嗎?
江源不差官位,不慕爵祿,所求的不過就是一展才能,施展抱負,既然他現在就已經能展現才能了,還至於為了外物失去了本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