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騎兵,一千步卒,一萬五的隊伍,遠遠望去,連綿不絕。
陳舉人坐在車上,挑開車簾,回首望去,不見得意,心裡直發沉。
馬車之前,是水進與衛海兩人並騎而行。
兩人年歲相仿,如今一個是滁州軍的元帥之一,一個是亳州軍的主力戰將,論起地位,看似不相上下。
只是……
一個行的是裙帶之術,一個是憑真本事稱雄,哪裡又能相比?
亳州軍看似風光了,有了亳州、楚州、黃州、徐州四府之地,如今也有二十來萬兵卒。
可是去年太順了,不管是打黃州,還是打徐州,亳州軍都沒有大戰過。
或是行「裡應外合」之計,或是直接讓人私下裡遊說招攬。
戰損很少。
看似順風順水,可兵卒並沒有得到歷練,將領也沒有磨鍊出來。
如今軍中,拉幫結夥,烏煙瘴氣。
徒三練兵,用的是黑蟒山那套,可用人卻有短處。
太重人情,使得曲陽鄉黨在軍中一支獨大。
如今亳州軍的內鬥也是不斷,曲陽鄉黨與外鄉之爭,曲陽鄉黨中江平與衛氏兄弟之爭。
都是泥腿子出身,如今一個個稱元帥、稱將軍,倒是派頭越來越大。
陳舉人閉上眼睛,因為不肯接族人去徐州,這些日子他沒少曲陽鄉黨的擠兌。
當滁州軍是什麼人?
真是小瞧了霍五!
衛海看了水進一眼,眼中多了幾分複雜。
這兩年,隨著亳州軍徒三的名號的打出去,不少曲陽鄉親舉家相投。
如今徒三麾下人馬,鄉黨占了七成。
其中也有水進的堂親。
水進父母已故,卻有叔伯在世。
只是因前年的旱災,他們也舉家逃荒去了。
等到後來回到曲陽,沒有南下金陵投水進這個親侄兒,而是隨著鄉親北上亳州投了徒三。
徒三看在水進的面上,有心提拔,如今水進的幾個堂兄都在軍中,水家叔伯也隨徒三到了徐州。
這次水進過來徐州,也見了水家叔伯,面上也算客氣。
只是在水大伯仗著身份,提及為水進訂了一門親事時,水進直覺回絕了,鬧得不歡而散。
還是徒三出面調解,提及不過是一個女子,到底是長輩關愛,即便水進有婚約,但張氏可為妾。
以水進如今身份,即便是妾室,也可選士紳淑女,不是二嫁之婦可攀附。
只是這個張氏,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鄉下時張地主家的小姐,水進曾傾慕之人。
前年張氏曾嫁人,半年就守寡大歸。
張家如今也在徒三麾下,只是來的晚,如今在江平手下,打理些後勤事。
水進卻是沒有受水大伯的「好意」,只道自己已經有妻室,水大伯要是想要張家聯姻,可為親子聘婦。
水大伯借酒發瘋,念叨著水進是獨苗,如今似為「贅婿」,「不當人子」。
水進離席而去,卻是一直到今日離開徐州,再也沒有見叔伯兄弟。
不是生他之人,也不是養他之人,借著輩分血脈想要對他指手劃腳,不是笑話是什麼?
水大伯也不過是倚老賣老,故作姿態。
要是他真心與侄兒親近,也不會在兄嫂故去後讓侄兒吃百家飯長大。
若是水進是唯唯諾諾之人,也不會有今日之水進。
就是張氏,再是天仙美人,少年戀慕也是時過境遷。
如今水進身份在這裡,不再是昔日鄉下孤兒少年,就是徒三這個亳州之主,也要客客氣氣,兄弟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