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平反了,自個兒卻還背了處分,成了白身,轉瞬靠山屯成了副處級單位,沒他這栽樹人什麼事兒了,盡給人家乘涼了。好在最後就讀京大,上面終於捨得給補償了,安排了個副科,未幾,他薛老三施才展能,又沖開血路,青雲直上,直到成為眾人爭搶的對象,很是飄飄然了一會子,結果,一腳又被人踹了下去。
你說下去就下去吧,好歹落實了常委副縣長也不算差,可人家江朝天眨眼間竟成了排行老三,主管黨建、組織的副書記,要知道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初,排行第三的副書記多數也掛著正處級,看江朝天這似抑實揚的模樣,薛老三料准了這小子一準兒混上了正處的牌子。
想到此處,薛老三就有搬石頭砸天的衝動。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他這邊又是累死累活,又是冒著殺頭的風險猛衝猛打,才混了個副處,這邊人家江朝天入仕就是正科,且入仕的時間壓根兒就早他薛某人不到倆月,就在中央部委坐了幾年辦公室,眨眼又奔他薛某人前面去了,成了一縣書記,這真叫薛老三無處說理去了。
虧得這二人沒分到一個縣,要是真弄到一個縣裡,他薛老三就成了江朝天的下屬,若真如此,非把薛老三氣得掉頭奔回蘭竹廳,找振華首長吵架去不可。
即使這樣,薛老三心中已然是不爽至極,這無關城府,無關風度,就是他娘的不爽,「江科長,不,江書記,莫非你今兒個來找兄弟就是為了顯擺,告訴兄弟,你生官兒了是吧,莫不是還要咱哥們兒擺上幾桌,替你慶賀慶賀不成?」
這會兒,薛老三算是明白江朝天那口口聲聲的「薛縣長」,簡直就是在罵人。
「薛老弟說哪兒去了,咱哥們兒誰跟誰,還能那麼膚淺不成,不過,你老弟硬要請,老兄我自沒有拒絕的道理......」
「打住打住,兄弟沒空,得,回見了您勒!」薛老三一肚子火氣,更兼又困又餓,實在是懶得看江朝天這得意模樣,掉頭就走。
江朝天卻也不叫住他。
細說來,江朝天來此的無非是探探紫寒將軍的事兒,是不是薛老三使得詭計,和報告薛向他江某人也升官的消息,現下看來,兩個目的皆已達到,而且結果都還不賴。尤其是看著薛老三氣沖沖地前行,江朝天心中竟是沒由來的一陣快活。
出得南海後,薛老三直奔公交車站,又花了半個鐘頭,將近九點半的時候,才趕到長征醫院,小傢伙就在此處診治。薛向到病房時,時候雖已不早,可病房內的人頭還是不少,昨天剛趕到家的大姐薛林,在京的朱世軍,雷小天,陳佛生等一幫老兄弟,衛戍師的邱治國團長,五四食堂的馬永勝主任等一幫薛向在京結識的官場中的老朋友,以及小傢伙學校的校長和老師竟也在此。
細說來,三天前,小傢伙住進醫院的聲勢比這還大,因著薛老三大鬧五星茶館的動靜兒極大,又一幫最好傳播小道消息的衙內們在場親歷,薛老三離去不久,滿四九城夠得上知道這消息的,基本都知道了,緊接著,玉湯山附近又上演了出軍事衝突,雖未擦槍走火,可現下是什麼年代,能鬧出軍人對峙,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兒了,至此,幾乎和老薛家有往來的人都知道薛家老三又把天給捅破了。
這回老薛家和老吳家之爭,不知多少人伸長了脖子看熱鬧,想弄清是強龍勝過猛虎,還是猛虎敵過強龍,當然,大多數人希望的是兩敗俱傷。誰成想事情很快就平息了,因為安居山中的老首長發話了。老首長的話倒是不長,卻是頗有味道,據傳,只對這起事件雙方各自說了四個字,給吳家人的是「教子無方」,給薛家人的是「頭昏腦脹」。
如此一來,腦子稍微靈光些的,便品出了老首長到底還是護了犢子。因為很明顯,給吳家人的「教子無方」是說給家長聽的,而給薛家人的「頭昏腦脹」是說給薛老三聽的,且前者的批評語氣較之後者,強烈得不是一星半點。由此一來,可謂是高下立判。
最後的結果是薛家老三暴捶了吳家外孫,竟就這麼輕飄飄接揭過,吳家人吃了悶虧。如此一來,善辨風向者無不知薛家人勢頭正猛,於此,趕著給小傢伙送關心和溫暖的,又怎會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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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薛老三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