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薛安遠從京城來的電話,將他從李鐵山家的酒桌上拽回來的,不然,薛老三還打算在遼陽多盤桓幾日,畢竟走得匆忙,和蕭山的那幫老朋友連個散夥飯也沒吃,他便想補上,結果,生生又讓薛安遠給破壞了。
可他薛老三緊趕慢趕,到得家中,薛安遠卻是不在,這豈不是被放了鴿子?
好在薛老三知曉自家伯父是何等樣人,他若爽約,必有大事!
眼見著天黑還早,薛老三交待衛士一聲,跨上摩托,便出了大門。
都說物是人非,但這句話背後含著一句潛台詞,那就是,過了很久時間,才有物是人非之感!
可眼前的四九城,不過月余不見,薛向便覺得變化巨大,尤其是車子駛上長寧街後,這種變化便更加醒目了。
老舊的店鋪門帘,次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向二十一世紀靠攏的各式店面。
薛老三駕車先去了開在四九城的那家「盛世」,進了店鋪轉了轉,和越來越肥碩的郝運來、越來越公子化的康小八很是閒侃了幾句,詢問了店裡的情況,又問了眾人的生活,得知一切極好,這才出門上車,又朝東城老天橋派出所溜去,雷小天正在那處。
薛向到時,麻雷子正人模狗樣的坐在辦公室辦公,薛向一敲門,這貨頭也不抬地喊了句「下班了,下班了,不是死人起火的大事兒,明兒個再說」。
話剛說完,啪的一聲脆響,臉上就挨了一下。
卻說這一下原也不如何疼痛,可麻雷子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一所之長,在老天橋一帶可是橫著走的存在,什麼時候吃過這種大虧,在自己地頭竟被打臉!
「操!」
喝罵一聲,麻雷子蹭得站起身來,兩個眼睛瞪得像牛蛋,可一瞅見門口那似笑非笑望著他的薛老三,兩撇成九十度豎起的眉毛,轉瞬彎曲,圓睜的大眼也彎成兩道窄縫:「操,是三哥呀!」
說話兒,才朝桌上找去,果然叫他在兩摞文件中央的縫隙里,找出一盒沒拆封的萬寶路,正是先前給了他臉上一記的作案工具。
薛向到來,麻雷子自然極為歡喜,他如今已從派出所指導員的位子上轉正,成了赫赫一方的坐地虎,少不得在薛向面前擺他坐地虎的威風,一會兒喚這個上水,一會兒吆喝那個出去買煙,所里上上下下十幾口,被他使喚得如風車一般,滿屋子亂轉,倒似來得不是薛向一人,而是來了一個團的客人。
薛老三看著麻雷子筆挺的警服,便不由自主地生出感概來,許多年前,他們一幫人可沒少被這老虎皮攆得滿胡同亂竄,這位麻雷子更是還蹲過幾天班房,誰又能想到,若干年後,麻雷子竟然穿上了警服,還成了警察系統的一方人物!
「三哥,瞅啥呢,別告訴我你嫉妒我比你英俊,嫉妒也沒轍,這是天生的,我就是想給您換,也沒那本事不是?」
若在外人面前,雷所長少不得還得擺擺威嚴的公職人員面目,可在薛向面前,他永遠是那個嘻嘻哈哈的麻雷子。
「死一邊去,別把老子隔夜飯弄出來!」
見了最親近的幾位,薛老三自然也毫不猶豫地卸下偽裝來,「對了,老豬怎麼樣了,他今年該畢業了吧!」
見薛向扯上正題,麻雷子一張麻臉也定了形狀,「上個星期,剛被這孫子宰了一頓,您說這孫子怎麼越讀書臉皮越厚,臉皮厚倒也罷了,這孫子還盡不干人事兒?」
雷子一賣關子,薛向便知道准有樂子,配合地問道:「怎麼,這貨又幹嘛呢?」
麻雷子義憤填膺道:「三哥你是不知道,這孫子不是把管事劉的閨女劉美麗弄上手了嘛,可拍婆子就得要銀子,這孫子的兜里,你還不清楚,幾時有過大票,可要說沒錢,您就玩兒點詩啊詞啊的,不一樣也浪漫得不行嘛,可這孫子偏不,仗著老子騎著車帶他在老天橋一帶晃過幾回,這孫子竟時常打著老子旗號,帶了劉美麗在這一帶混吃混喝,吃完喝完,就簽單了事,可簽單就簽單吧,這孫子全簽老子的名兒,那幫資本家竟還傻不拉唧的認賬,最損的是,這孫子竟跟人說什麼雷所長交待過了,這賬一季度一結,別總去麻煩他,這下好了,上個月五號,老子的派出所差點兒沒給那麼奸商給踏平了,三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