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呼小許泡茶,爾後,站在窗台處,賞賞窗外的花草,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
可今次,包桐的辦公室,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門窗緊閉,窗簾收起,厚厚的遮陽窗簾,遮得外邊的陽光一絲難進,罩得辦公室內,宛如黑夜。
包桐一臉頹唐的靠在沙發上,這個動作已經保持了十多個小時了,從昨天下午七點半的市委常委會結束,他就一直在這兒靠了一整夜。
疲憊,睏倦,憔悴,所有的負面情緒,一夜之間,都向這個永遠自信滿滿、有大員氣度的包秘書長湧來。
包秘書長是真得累了,可再累,他也不能睡去,因為,有些事兒落到了他肩上,就如牛皮糖兼泰山壓頂一般,是托也托不住,甩也甩不掉,只能扛著。
想了一夜,包桐還是沒想出什麼好的法子,大半的時間,卻是在怨恨專案組的無能,痛恨尤賓軍的荒唐,以及滿心的無助和絕望。
細細算來,包秘書長也有理由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去排遣此三種情緒。
哪有專案組到場,事情不得到緩解,反而烈火澆油般地越演越烈,導致j大學子兩次散而復聚,這不,昨天下午專案組的大巴被潑糞後,事情一下子被捅開了,覺得受了欺騙的學子們徹底憤怒了,掀起的聲勢遠遠大於前面兩次,數千名學子聚集,朝校門外擁擠,還和趕來的武警部隊,發生了肢體衝突,也虧得武警部隊得力,才將洶湧如潮的學子們堵住,不過,也僅僅是堵住而已,因為一夜功夫,學子們仍舊不曾散去,竟在原地坐著,痛罵校方和市委,事情演的如此地步,不是專案組的無能造成的是什麼?
而對尤賓軍,一想到此人,包秘書長就牙根兒痒痒,這會兒,專案組議定的如何平案的手段,包秘書長已經知曉了,說實話,尤賓軍如此處理,包秘書長內心深處,是頗為認同的,唯一讓包秘書長恨不得掌摑尤賓軍的就是,這傢伙自作主張編纂曹公子道歉一事,難得他就不知道在編纂之後,給姓曹的小王八蛋知會一聲麼,反正都不要臉了,再讓那小王八蛋踩幾下,又能怎的?而更讓包秘書長無語的是,姓尤的派員去和此次事件中兩位受害同學接洽,談補償的時候,竟會因為談判破裂,派員軟禁了兩名同學及其看守家屬,又再度代表了兩位同學,發表了諒解聲名。
可你要做這不得言道的事兒,就要做得機密啊,可尤賓軍怎麼做的,他竟派員看住了兩位同學和家屬,卻不禁止他人探視,這是蠢豬才會想出的主意,這不,人家同學來看望,兩位同學稍稍一透,消息一泄出,j大驟成憤怒的火海。一想到這兒,包秘書長就腦仁突突得疼,他真不知道姓尤的當初是怎麼上來的了,不過這會兒,他卻是有些明白,姓尤的是怎麼下不去的了。
因為,昨天七點,因為j大發生了聚集事件,市委召開緊急常委會,會上,包秘書長先做了嚴肅的自我批評和檢討,爾後,分管組工的陳道林書記,就提議給予專案組組長尤賓軍嚴肅處理,結果,卻遭到了段市長的強烈反對,理由是,事件不明,不能自亂陣腳,有段市長這個常委會上強有力的人物支持,包秘書長就知道,姓尤的這回又躲過一劫。
可姓尤的躲了劫,他包某人卻是被推向了漩渦更深處。
而他滿心的無助和絕望,也因此而來,要說,他包某人位居副部,且是明珠這等地方的副部,含金量極高,政治前景自然十分可觀,平常行事,更是大氣沉穩,頗有幾分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味道,辦公廳上下,誰不對其尊敬、畏懼。可就是這麼強有力的一位人物,此時,除了無助還是無助。
因為常委會上的形勢,實在是太不正常了。按說出了此等惡性案件,開會就是提高對待等級,因著其中事由清晰可辨,壓根兒不用爭論,直待汪書記定調,政法委出馬就成。
可偏偏昨天的會議,開得古怪至極,發言者寥寥,言謹慎對待者卻是一堆,更有那段市長,將主要火力卻是集中在學子們身上,要求做好學子們的思想和穩定工作,汪書記也似乎沒有明確的觀點,只談了盡全力維護團結、安定的大好局面,吩咐他包某人集中全部精力處理好這件事,辦公廳的任務,先移交給蘇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