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緊等著被領導收拾麼?
此前屋內爭吵的兩人是誰?一個是雲錦的絕對權威薛書記,一個是班子排名第三的衛主任,真讓這二位瞧見自己撞見他們吵架,那還談什麼政治前途。
的確,屋外趕來的幾人,此刻後悔至極,聽見屋內爭吵,齊齊嚇得靠牆站了,動也不動。
之所以動也不動,並非不想動,不想離開這是非之地,而是不敢,生怕自己在外面的動靜兒,驚動了屋裡的書記,主任,被抓了現行。
屋外人不動,薛老三便也繼續演著單簧。
他國術無聲,喉結,舌頭運轉如意,他若有意,便是世界上最絕妙的口技大師。
衛美人,他早已相熟,對其聲音極是了解,要模仿她的聲音,自然不難。
原本,衛美人真人在此,用不著他薛老三耍單簧。
可此時的衛美人已然六神無主,指望她一塊兒演,一準不像。
如此,只好由得薛老三一手包辦。
卻說,此刻,薛老三嘴上繼續激烈爭吵著,手上也沒停,他將衛美人的長褲在會議桌上攤開,右臂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震顫,白皙的右掌瞬間充血,化作殷紅。
繼而,通紅的右掌便朝那映濕的地方壓下,手掌方壓下,立時便有絲絲蒸汽冒出。
只短短數分鐘,衛美人那條近乎濕透的西褲,便被薛老三這隻肉烙鐵,給印的平整,乾爽了。
薛老三一抖褲子,朝衛美人遞來,衛美人顧不得釐清薛老三是如何讓自己濕透的褲子片刻乾爽的,三下兩下便朝腿上套來。
見衛美人已經開始扣著皮帶,薛老三接上前番對話,怒氣沖沖道,」我不跟你說,跟你扯不清!」
一句說完,急匆匆朝門外行去。
貼牆而戰的幾人,聽見動靜兒,再也顧不得會不會被發現,撩開腿就玩命一般奔了個沒影兒。
「跟你才說不清。」
良久,衛美人瞪著空蕩蕩的大門,啐出一句。
募地,又想起方才羞人景象,想著想著,身體又起了溫度,好似那惱人的大手還在自己身子上遊走,渾身如過電一般。
狠狠一跺腳,驅走邪念,忽地,又想起薛老三方才唱得那雙簧,不由自主開口學了一句,「薛向,我警告你,黨有政策,有紀律,……」
噗嗤一聲,衛美人笑出聲來。
……………………
「菡萏香消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
正是清晨,風輕輕,雲淡淡,花香香,柳蔭蔭,站在高樓,西望玉女峰,東觀小瘦湖,真正是絕妙享受,惜乎,周道虔站在窗邊,憑眺許久,竟吐出這麼一句含愁帶怨的句子。
更何況,時值春夏之交,萬物生長,這句子裡的菡萏,便是指荷花,此刻地委大院家屬區的瘦湖裡,接天連日的翠綠荷葉,正開得燦爛,如何又消殘之感。
一邊的古錫銘捧過杯茶水,從後邊行上前來,遞給周道虔,笑道,「咱們德江正在大踏步前進,地改市已經基本敲定,德江歷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壯舉,在首長手上彎成,首長的功勳勢必為德江萬世銘記,如此,眼下正是首長春風得意之際,怎麼念這兩句呢,據我所知,這詩是南唐李璟,受後周所迫,被削去帝號後,意志消沉之際所作,首長何故發此不祥之音。」
古錫銘學識淵博,是周道虔大用之腹心,原本,這話作為下屬是不該說的,有些領導或許不知其中寓意,偶然念出兩句歪詩,可你非得顯能,解釋一番,弄出些不祥之意,多半是要找不痛快的。
可古錫銘和周道虔相交已久,自是沒有這番顧慮。
果然,周道虔絲毫不以為忤,接過茶水,喝了一個,笑道,「你小子少拍我馬屁,恐怕德江人民萬世銘記的不是我周道虔,而是另有其人。」
周道虔此話,醋味極濃。
古錫銘心頭苦笑,嘴上卻道,「首長多慮了,薛助理不過是適逢其會,即便是取得一些成績,也是在地委,在首長您的英明領導下取得的,這點,世所公認,誰也沒法兒否認,也無法抹殺的。」
其實說這話,古錫銘自己都不信。
第六章 萬世銘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