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二叔,實在是安家樹大根深,有他們在一旁護持,想生生扳倒薛老三怕是太難。」
「你小子操心得多了,你以為時家人敢這樣行事,就沒有顧慮嗎?全像你們小毛孩子一般,只管硬沖硬闖,不管善後,時家人怕是早盤算地清楚了,一個副主編,一個黨委副書記,捨棄兩個棄子,弄出兩篇攪動大事的輿論風暴,這筆買賣做的極是划算。安老爺子雖怒,可也只能如此了,勝勢在我,留給那邊的餘地就有限了。」
邱躍進面色稍霽,「是呢,畢竟咱麼上馬火電廠,為的是德江的經濟發展,為的是替德江四百萬人民幸福牟利,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受了薛老三的陰風暗箭,難道還不許我們反擊?這下子,便在薛老三最擅長的輿論陣地上也輸給了咱們,我真不知道他薛老三還有什麼辦法。」
「不知道辦法,你就動腦筋想,方才說了半天,要你正視敵人正視對手,你小子嘴上說得極溜,骨子裡卻透著驕傲,自以為得計,渾然忘了背後的危險,我再三告誡,薛老三奇計百出,不到最後一刻,就難定勝負,必須時刻提高警惕,振奮精神,迎接他的突然襲擊。」
邱鵬舉意味深長說罷,伸手拽了拽伸進亭來的一支泛紅的梧桐樹枝,忽又猛地收手,梧桐樹枝快的收縮回去,搖地滿地殘葉。
有了方才的教訓,再聽了邱鵬舉的這番話,邱躍進實在提不起反駁的精神,只得謙虛道:「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頭一次單槍匹馬面對這種陣仗,我承認我此前的想法有欠考慮,這不是回來請您和爺爺掌舵了嘛,您就別為難我了,快點說嘛。」
邱鵬舉坐了下來,忽地將話題來了個神轉移,「我聽說薛家老三平素便是書不離手,什麼資治通鑑,戰國策,毛選,這些大部頭皆常駐他床頭,更有那鬼谷子,孫子兵法等計謀詭秘之書,他也不曾略過,老話說,讀史使人明智,讀書使人明理,現在你知道了薛老三如何這番難斗啦,你呀和人家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二叔,您就別訓我啦,您要是海不說正題,我可就走了,一年上頭,難得見一次面,一見面就沒完沒了地訓,我這不是知道錯嘛。」
邱躍進滿臉懊惱。
的確,被自己最親近的長輩貶低,且還是說自己不如老對頭,邱躍進心情自然極差。
邱鵬舉擺擺手,「行了,我也不跟你扯這些沒用的了,說了你還不喜歡。你須得記住一點,兩軍對戰,最重要的永遠是情報,兩千多年前,孫武就曾總結性地強調過情報的重要性,謂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說出來是老掉牙,可又有多少人能深刻地理解這八個字呢,那我問問你,薛家老三如今在幹什麼?」
「這,這,我管他幹什麼呢……他……他……」
邱躍進有些結巴了,的確,他本來想說「我管他幹什麼呢,總之幹什麼都無法挽救局勢」,可現在看來,他自以為穩定的局面,未嘗沒有翻盤的可能,尤其是在有了安老爺子不顧原則地硬挺之後。
然他確實有些驕傲過頭,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滿腦子就是快速推動火電廠上馬,眼裡哪裡還盛得下薛老三。
「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吧,薛老三正在德江踏踏實實地做他的市長呢,今天上午他下了益陽,視察了當地最大的磷礦企業。」
說罷,邱鵬舉怔怔凝視著邱躍進,似在期許他的回答。
邱躍進皺了皺眉頭,說道,「都這個時候了,薛向竟還想著德江的那點破事,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還是破罐子破摔,不過以以往的循例看,薛老三絕非自暴自棄之輩,難不成事情到了這一步他還認為有挽回的餘地嗎?」
邱躍進一句話罷,邱鵬舉長長舒了口氣,方才他真的生怕邱躍進說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這傢伙還只知道做這些雞零狗碎之事」。
若真如此,那邱鵬舉怕是要徹底失望了,一個連最基本警惕之心都喪失的傢伙,還指望他在官場上有什麼奔頭呢?
好在邱躍進沒讓他失望,他含笑道,「別忘了,你邱躍進身後有一大幫子,薛家老三身後同樣一大幫子,很多事,也未必需要薛家老三親力親為,再告訴你一個消息,薛家老三的秘書戴裕彬,到達了京城,比你早兩個鐘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戴裕彬入京